现在探究原因又有何用?最起码这次她有朋友。在袭人和大少爷的帮助下,她再一次逃离他们,逃到这个人烟稀少的小镇。
“唐大夫、唐大夫。”
众人小心翼翼的呼唤声显示她愣在那里有好一会儿了。该死,她又在发呆!最近怎么搞的,老是想起过去?
唐秋缠,过去的鬼魅已成云烟,任氏兄弟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你就放宽心吧。安慰自己之后,她振作精神看向前方的小女孩。
“起来吧。”唐秋缠执起那位女孩的手,温柔地将她拉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如玉。”她讷讷的说。
“如玉,敝姓唐,是位大夫,你可愿意跟我?”
如玉的脸霎时发出兴奋的光彩,点头如捣蒜。
“这是五十两,拿去将你爹好好安葬,等事情办妥后再到客栈找我,我会帮你安排出路。”
“谢谢唐大夫。”如玉拿着安葬费直往家门冲,赶着去办后事。
照这样散财下去,最后卖身的,恐怕会是她。
她摇头苦笑,一边计算着身边所剩的银两。
完了!从京城走到这里,沿途花了不少银两,尤其花在这贫穷的河西镇,数目更是庞大。
这下可好,不上灵州都不行了,唐秋缠无奈的想。她身边大约剩四十两,应该还能支撑她到灵州,等安全抵达后,再将银票兑现,到时一切困难自然迎刃而解。
好人必定有好报!她乐观的自我期许,而后踩着坚定的步伐离去。
然而她才刚踏进客栈的大门,就碰上一双熟悉的眼睛;永远泛着温柔的光芒,足以将她淹没。
“敏儿。”
是任意桐!
她好半天开不了口,只能睁大一双杏眼看着他。
“意桐!”她不敢相信的惊呼,他是怎么找得她的?
“总算找到你了。”他的声音中除了温柔之外还带着疲惫,似乎找她有一阵子了。
“为什么找我?”唐秋缠试着放轻语调,但她发现这很难做到。“为什么不能就此放过我?你们要缠我缠到何时?!”她愈吼愈大声,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挫败。
混帐!为何他们非要她不可,为什么?
“敏儿,我──”
“住口!”她受够了,再也不想听任何解释的话,那只会动摇她的决心。
“敏儿──”
“不要再说了!”
她闪过他上楼,在关门之前却碰到一道阻力,任意桐无视她的阻挡,强行推开门进入她的房间。
“不要再试图避开我。”他的声音中满含痛苦,“你知道三年前当你失踪时,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我一直爱着你,自始至终未曾改变。”
“我求求你改变。”唐秋缠悲切的闭上眼睛,无法再凝视他多情的眼眸。“我要的只是自由,为何你从不理会我的意愿?”
“你的意愿里也包括意情吗?”任意桐乍然变冷的声音教她张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口气与他一样冷然。
“没有意思。”任意桐苦笑道。向来冷静的敏儿每次一提起意情就会变得愤怒,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觉?
现在他好嫉妒意情,因为只有他才能引发敏儿内心深处的情绪──暴怒。
她一向理智、冷静,不卑不亢的态度彷佛是个领导者,引领着他的理智跟着团团转,再也不是原来处事淡然的任意桐。
但是意情呢?在游戏的外表之下是否也埋藏着和他相同的情愫?否则怎么会跟着他一起坠入追逐的深渊?
他不知该如何看待这一份感情,为了她,他变成和意情同样疯狂的追逐者,踩着她走过的足迹,只为了换取她的回眸一笑。
然而她竟要他离开,还给她自由。
“原谅我的口气不佳。”他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同往昔。“我只是太心急,怕你又会消失。”
天哪!她最怕这种语气!每当他用这种语调说话时,她就不知该如何拒绝,只能保持沉默。
“我──”
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划破静谧的空气,并卷起漫天飞沙。
“任公子,我是驿站的驿使,特来通知您一个重要消息。”驿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火速冲入唐秋缠的房间内,打断他们的对话。
“这是您的信函,听说非常重要。”驿使连忙递上一个米黄色的信封。
任意桐蹙眉不悦的拆信一看,被信中的讯息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送信的人呢?在不在驿馆?”
“在!而且正在等您。”驿使恭敬的说。潇湘庄的任何一位成员,他都得罪不起。
“快走!”任意桐转身便要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唐秋缠一头雾水,第一次看见任意桐如此严肃的表情。
“陶麟庄遭人纵火,我必须赶回扬州。”在踏出房门之前,他丢下令她心痛的低喃:“别再逃避了行吗?你不累吗?”
她很累,就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才要逃,为何他就是不能了解?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饮下,藉以平稳焦躁的情绪。
陶麟庄遭人纵火?谁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奇怪!为何她的思绪渐渐不能集中,身子也开始变得无力,彷佛被人下了迷药一般……
蓦地,一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的身躯自墙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伸手接住唐秋缠瘫软的娇躯,用着轻软的音调在她耳边低语。
“好久不见了,我的猎物。”
是任意情!她的神智随即陷入一片黑沉当中……
第六章
在黑暗中飘荡的唐秋缠依稀听到水声。时而上时而下的起伏彷佛回到婴儿时期,她正安然的躺在摇摆的竹篮里。
唐秋缠很想告诉她娘不需要摇晃得这么用力,好象在乘船一般──
乘船?
她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在光和影的交错下,她看见任意情。
他正斜靠在雕花镂空的床柱边,单手支着一边脸颊,正好整以暇的等她醒过来。
这是梦吗?如果是的话,那一定是噩梦。
她用力眨了眨眼,好似想把眼前影像眨掉,但她连眨了三、四回,仍旧眨不掉任意情带笑的脸。看来他是真的在她眼前,河西镇的事是真的,被他俘虏的事也是真的。
她想开口斥责他,却发现嘴巴异常干涩,根本发不出丝毫声音。
“口渴了吗?小秋缠。”任意情伸手轻抚过她柔女敕的粉颊。
唐秋缠直觉的想挥掉他的手却做不到,只能睁大一双杏眸忿忿地瞪着他。
“别瞪得太用力,当心累着眼睛。”他的语气仍是一如以往的轻佻,径自起身倒了一杯茶水,再坐回床沿。
“喝水。”他故意将茶杯递至她的眼前。
这个混蛋!明知道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要如何接住茶杯?唐秋缠不禁在心中咒骂着。
“没有力气拿杯子?”任意情开怀而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朝气蓬勃的敏儿如此虚弱;当然这也是拜他之赐。
“你……”他想破口大骂,但喉咙干得就像有一堆沙砾般,发出来的声音比乌鸦还难听。
“想骂我是吗?”任意情十分了解她的意图。“想骂我也要有力气才行,我来帮你吧。”说完,在她的瞪视下,他举起茶杯就口。
谁要你帮──
脑中的话还没想完,唐秋缠就发现自己的喉头瞬间滑入清凉的茶水。
这混帐竟以最卑鄙的方式喂她喝水!
她气得想咬掉在她口中拨弄的舌头,却发现她竟虚弱得连咬合都很困难,他究竟对她下了什么迷药?
“想咬掉我的舌头吗?敏儿。”他的大拇指沿着她的下唇来回轻抚着。
“我相信答案是肯定的,你的眼睛明白告诉了我。”任意情的手倏地来到她衣衫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