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东西呼地飞过他们面前。“是一只蝙蝠!”安妮喊道,自幻想中惊醒过来。“锡兰的蝙蝠和我们这里的一样吗?”
维奇轻柔地笑了。“不,它们是吃水果的,它们拚命吃些果树,直到撑得饱饱的掉了下来。它们毫不知节制。或许这是两个世界最大的不同。英国的一切都是节制的,锡兰的一切都是美丽得毫不节制。”
他们几乎是一回到屋子,就印证了维奇的话。琳娜走向前,轻柔地问:“您准备好入浴了吗,主人?”
“是的。”他转向安妮问道:“要不要到浴池加入我们?”
安妮一辈子从没有这么惊骇过,她的惊恐显现在脸上。
“你看着我的样子好像我是马拉布的苏丹王。东方人习惯池浴。那可以是相当愉快的经验,我希望你能体验各地不同的习俗,安利,你不会心胸狭窄到不愿接受新的经验吧?”
“当然不,”安妮软弱无力地道。“只是我不想破坏了你和莲花之间的亲昵仪式。”
尽避这种想法很可笑,维奇开始在怀疑这个男孩从不曾和女性果裎相对了。“我们由船上带来的行李打开了吗?”他问琳娜。“给他两件我的浴袍,并带他到另一间浴室。如果我们没有先洗干净身体,布约翰不会让我们吃晚餐的。”
我不想破坏了你和莲花之间的亲昵仪式……她怎会冒出那么一句话的?她试着将那幅“亲昵的仪式”的景象推离开脑子,却没有成功。安妮过去从没有想像过沙维奇在衣服底下的样子,现在她却开始在心里为他月兑衣服了。她拚命地想要将那幅景象推出脑海,但它们反而更加清楚,更加迫人。那幅宽阔的肩膀在衣服底下是什么样子?无疑地,会是布满了肌肉。他的胸膛和他的脸庞及手一般地黝黑吗?她的心无法想像出其他的样子。她就是知道他应该全身都是古铜色,胸膛覆满了黑色的毛发。
安妮从没有看过赤果的男人。当然,她知道男性有着女性所没有的“那东西”,但她从没有去想像过它的样子。她还太过纯洁得不敢想像皮带以下的部分。她在心中看见他和赤果的莲花在浴池中,她的脸颊红得热辣辣的,她闭上眼睛,希望能够平静下来。她才遇到沙维奇一天,就对这个男人有这些怪想法。这是过去从没有过的事,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她男性的外表反而使她的身体及思想变得更加女性化了,她的双峰及突然变得极端地敏感起来。她脸红地承认每次维奇靠近她时,她身躯的那些邪恶的部分便酥痒起来。诅咒那个恶魔下地狱去!
晚餐美味极了。布约翰煮了咖哩羊肉饭,配菜用了奇特不知名的蔬菜及水果。甜点尝起来像是杏仁、椰子、枣子加上蜂蜜。芳香的茶尝起来有橘子的香味。安妮不必问也知道这一定是出自黑豹园。
“我不记得曾经这么地享受过食物了。”安妮恭维布约翰,后者微笑表示他很高兴。
“给我们倒两杯白兰地。”维奇道,他穿着一件黑色的丝料浴袍,上面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浴袍只及他的膝盖,露出底下结实的小腿,那比安妮的想像都更困扰人。
布约翰递给安妮一个杯子,她毫不迟疑地接受了,至于会不会喝它则是另一个问题。布约翰为他的主人倒酒,一面道:“现在我们已在英国了,你睡在地上并不合适,阁下。”维奇回答:“你还是一样古板,但在我挑选我的床时,我会有许多的考量。床必须是你自己的延伸。在家里所有的家具中,床是最个人及最亲昵的。它是用来睡觉及的。我会和我的妻子分享它,我的孩子会在其上孕育,甚至在其上出生。它一定看起来悦目,躺起来舒服,而且够大得可以在上面玩乐。等回到伦敦,我可以保证床会是行事历上的第一项。这其间我可以麻烦你在主卧室摊开几条我们由锡兰带回来的地毯吗?”
布约翰弯身鞠躬,一阵惊慌在安妮体内升起,他预期她睡在他的房间里!
维奇带路来到了阳台,坐在石栏杆上。安妮学他的样子坐下来,将酒杯置在一旁。维奇自浴袍的口袋拿出他的金盒子,递给她一根细长的雪茄。
“第二支你就不会吐了,”他平静地承诺道。
他洞察入微的本事令安妮吃了一惊。上帝!她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时必须小心戒备。他的洞察力太过犀利,而且太过精明。她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让他猜出她是一个女性。她必须记得在走路时大摇大摆,站着时随时靠着家具,并不时在话里加些三字经。
安妮喝了一大口白兰地,托天之幸没有呛到。一阵暖意倏地在她胸口漾开。她开始放松下来,觉得身子轻飘飘的。
“如果你能告诉我一些伦敦最近的习俗会很有用,但你是这么该死的纯真,我们只得一齐学习了。”
他的话里并没有责难,只是陈述事实。她要怎么对他离经叛道的话生气?安妮从没有遇过像沙维奇一样的人,然而他们却融洽地坐在这里,抽菸喝酒——似乎他们一直就是朋友。
“我以为印度禁酒。”安妮说道,她看着袅袅的蓝烟飘浮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像黑色的天鹅绒般传来。
“东方没有一样东西不是添加醉人的成分的,它能令享乐者更加合适。印度的神秘修行人用药来增加透视力,它也被用来增强。东方的诗歌陈述着爱的疯狂及晕眩的沉醉。象牙的盒子上绘着罂粟花是常有的,它们是设计来装鸦片的。”
这个话题太邪恶了,她不该听的,但除非她敞开耳朵及心灵,她又怎能够学到东西?“你熟悉鸦片?”她着迷又害怕地问。
“不幸的,我是。”
她惊骇不已,但她可以听出他话里的后悔。“即使我也知道鸦片是非常邪恶的。”她试着不要在话中流露出厉害的意味,但却没有办法。
“我很高兴你知道,不过试着客观一些。太阳下的每件事情都是有好有坏的。鸦片用在医疗上就非常地有益,没有它我真不敢想像自己的腿被切掉!”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维奇站起来,舒展手脚,他们走回屋内,各自沉浸在思绪中。
安妮觉得他像个资料库、像个家庭教师、像父亲,但他告诉她的事是家庭教师或做父亲的绝不会说的。
他们走进宽敞的卧房。安妮的思绪回到了面前的难题上,她要怎么睡在地板上?她该死地清楚维奇的提议是为了训练娇生惯养的安利爵士。她很感谢他没有点亮蜡烛。
透窗而过的月光照出了地上的印度地毯及垂穗的垫子。她坐在地上,学她看过安利的样子,将手伸到头后面。刚喝的白兰地暖热了她的血,她不需要垫子。
尽避她正和一个陌生人同室共寝,安妮的眼皮开始下垂。她的眼睛一闭上,身子立刻卷起来,抱着垫子,一头栽进了梦境中。
安妮渴望着些什么。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的渴望是如此地强烈,强烈地几近痛苦。她不是做女性的装扮,但也不是男性,她化成了天鹅。黑色的天鹅。突然间出现了一只豹。她游过湖面,想要逃走,但豹游过来追她。她突然地又变成了一只雌豹,而那正游向她的有力男性是她一直渴望的伴侣。但在他能游到她身边前,那些黑天鹅变成了瓷砖上的手绘图样,湖变成了浴池,豹变成了沙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