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叹了口气,了解在任何女人眼中,他都是最令人渴望的禁果。想来为他倾倒的女人也不计其数了!
第四章
他们来到伊甸庄时已是薄暮时分。安妮还没看过落成后的伊甸庄,它美得夺走了她的气息。她突然想到不知道维奇看到最后的帐单会怎么说,是她提议用昂贵的进口大理石、手绘的瓷砖,及纯金来镀金的。她耸了耸肩。反正那都是安妮的主意;他总不能怪到安利爵士的身上。
大马厩的中央设计了一座让马饮水的喷泉,厩里已经有一对优秀的骏马,其他棚子则都是空的。安妮在心里感谢天她学过怎样照料自己的马匹——很少有淑女学会这项技能的。维奇要求男人要能照顾自己的马匹。
他们在前门遇到了穿着淡兰花色纱丽的印度美女,她的手臂里捧着自院子里摘下来的蓝色鸢尾花。她羞怯地微笑,—屈双膝。“欢迎归来,主人,伊甸庄就像座皇宫一样。这里的花朵有点奇怪,但是同样地美丽。”
维奇扶她起身,执起她的小手送到唇边道:“这位是琳娜,安利,有时候我们叫她莲花。”他看见安利着迷、好奇地盯着这名美丽的东方女子。维奇掩住笑。如果安利对莲花都无动于衷,他就不可救药了。
粉红色的大理石地板由门外延伸到烛光的闪亮大厅内。八哥鸟看见维奇,挺着胸口大声尖叫。“维奇!罪人!野蛮!”
“这是露比。”维奇告诉安利。
琳娜持着长蜡烛,开始点亮每一盏灯。她走起路来优雅无声,光看着她就是种享受。烛光照亮了乳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及其中金色的纹路。韦威廉挑选的很好。
“没有孟加拉老虎,”淡淡地道。“我以为所有去印度的英国人都是打猎好手。”
维奇冰冷的蓝眸扫过来。“我只为了需要才打猎,我不收集战利品。”
一名印度男子走上前来,他穿着一身洁白,头巾上镶了颗大红宝石。他端着银盘,盘中放了两个杯子。
“这个人是我的左右手布约翰,我要你见见蓝安利爵士。”
“晚安,阁下;晚安,爵爷。我期待来到你美丽的国家多年了。能见到当地的爵爷真是荣幸。”他的头巾低得都碰到膝盖了。
“哦,拜托,布约翰,不要对我鞠躬,我才该对你鞠躬。你比我厉害多了。”
“厉害?”他惊愕地问。
维奇转过头看安利爵士是否瞧不起东方人。
安利非常地诚恳。“你的母语不可能是英文,但你的英文说得完美极了。”
布约翰大乐。
“而你的妻子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士。”
布约翰皱起了眉头。
维奇爆出大笑。“你的两句评论都大错特错了。约翰的英文专出笑话,而且他和琳娜两人整天斗嘴斗个不停。”
约翰不理睬维奇的评论,他苛责地道:“我们没有料到你们会来,阁下,我准备的食物适合你,但不适合镇守一方的爵爷。再说,我们没有足够的床。”
“老天,约翰,你僵硬得像白衬衫领一样,安利和我一点也不在乎食物和床。你就将安利视为家人好了。施雷恩呢?”
“你的秘书正埋首文件中,他在楼上的图书室工作。我不愿意随便评论人,阁下,但他真是值得你付的薪水。”
“谢谢你和我有同感,约翰。安利,把这里当做你自己的家吧!我要上楼和施雷恩谈谈,之后我们再一起逛逛。”
“你必须原谅主人,他非常不喜欢礼节的拘束。但我见过你的母亲,夫人如果知道豹要你睡地上,她会愤怒极了。”
“我已有十年不曾见过我的母亲了。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安妮悒悒地问。
“啊,非常非常地美丽,像英国王后。”
安妮笑了。明显地,约翰一定没见过王后。不过这告诉了她她母亲传奇的美丽是真的。
“为什么你叫他豹?”
“在锡兰的人都是这么叫他的。他的农场叫做‘黑豹园’。”
“多么迷人!能多告诉我农场的事吗,约翰?”
“我会尝试,爵爷,但是你的国家才美。”
“我们可以互相交换消息。我在考南街有些书你一定会喜欢的。”
约翰翻眼向天。“我在考南街造成了很恶劣的印象,我称你们的朱太太为猪太太了。”
安妮大笑。“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她的态度和气质真有点像。人们有时候真是人如其名,像莲花。我很抱歉把她误认为你的妻子。”
“莲花不过是种平常的水里的花,”约翰每次和琳娜斗嘴时总是这么说她。“她是主人的贴身侍女。”安妮因为自己的无知而脸红了。她真是傻透了,那位性感美女一定是沙维奇在印度的小妾。她感到一阵不可理解的嫉妒刺痛。她的视线被吸引向楼梯。这又是另一个人如其名的人了。
维奇走下楼,她可以看得出来他在锡兰的人为什么称呼他豹。突然间她感到害羞,她直觉地转向布约翰。“不管怎样,我付出我的友谊。”
“啊,爵爷,那对我会是无价值之物!”
“他的意思是无价之宝。”维奇平静地道,很高兴安利并不对有色人种存着偏见。
安妮笑了。“说来也是,两个都是无价,不是吗?”
“光线只足够我们来外面走走,参观屋子得等到明天天亮后。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维奇带路走到花园。花圃及小径都已预留了出来,他们漫步过草地,来到一排紫杉夹径的人行步道上。
“这里真好,”维奇道。“我多么想念这些树呀!”
“但锡兰那边应该多得是树呀!”
“你误解我了,印度有得是大树,一开始吸引我到那儿的就是桃花心木、乌木、缎木这些树,在农场上也种了油加利树,为脆弱的茶树阻挡阳光。我的意思是我想念英国的树。”
他们离开了紫杉步道后,一方小湖出现在眼前,湖面上有一对黑天鹅徜徉悠游。这幕景色美得令人陶醉。“锡兰像这里一样的美吗?”
“它独特不驯的美绝不逊于此。”
夜幕已经笼罩了大地,到处是阴影幢幢。深蓝色的天空及黑色的树影倒映在湖中,周遭静了下来。她可以听到蛙鸣及远处泰晤士河的流水声。突然间一声苍鹭的叫声悠悠传过了水面,他们一起抬起头。
维奇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像黑色的天鹅绒抚触着她。“在黑豹园时,我总喜欢在黄昏时站在湖边,看着白日转变成黑夜。太阳下山时,水牛会来到水边,一群猴子荡着湖边低垂的树枝,水面上蚊蚋成群,鱼跃出水面吃它们,同时也成为鳄鱼的食粮。小猴子们最顽皮了,它们故意荡着树枝,挑衅鳄鱼吃它们,而有时它们也真的成为鳄鱼的晚餐。那里的蛾比蝴蝶多,有的足足有一尺长。夜的气氛浓郁得令人心荡神摇……茉莉……樟脑……石榴。空气中充满了夜的音乐——百万只蝙蝠的扑翼声、土狼的叫声、丛林里大猫的叫声。如果我耐心地等到月亮升起,我会瞥见豹来饮水。它们最擅长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并在一眨间间消失。”
他所描述的美丽画面告诉她他深爱锡兰。
“你想念那里。”
“是的,但是不及我想念英国之甚。”
这是个充满魔力的时刻,他带着她到了另一个时空,似乎宇宙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她是如此地渴望碰触他,她想要倚着他,感觉他的力量。她想像他非常温柔地亲吻她;在她的颈子上。她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