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正確無誤地直朝著目標──藏寶閣前進。
齊昊遠遠地看著他,他怎會如此清楚天津謝知府的內部?莫非是內賊?
黑影避開正在交班的守衛,輕巧地翻身閃入閣樓。
听聞謝知府有一機關重重、任何高手都無法破解的藏寶閣,那黑影就這麼毫不在乎地進入,難道沒關系嗎?
並不是真的在乎那人會不會受傷、死亡或被捕,齊昊僅希望他是白天的那個人;他若能平安無事地達成目的,他倆是該會上一面的。
不消半刻,黑影出現在閣樓的頂端。
齊昊側身,隱沒在樹影後。
齊昊難得一窺笑容的酷臉,勾勒起邪佞狂恣的笑;只見縴細的黑影背上多了件極大的包袱,兩者間的落差就像箸上插了一大球肉丸子,甚是滑稽。
黑影顛簸了下,看來包袱對他而言重了些。
啊!東西掉了。齊昊在心底為他驚呼。可惜啊!若被逮住,他也沒了見他的興致。
黑影背上的東西掉落一小部分,由閣樓頂滾落,眼看著即將砸中巡守的衛兵,黑影連忙自東西掉落的另一方逃月兌,正巧往齊昊的方向前來。
背上雖背著極重的物品,但那人乃施展著俊極的輕功,令齊昊愈來愈想見他一面。
巧的是,他正自投羅網而來。
第二章
在耳畔不停呼嘯而過的冷風,無情地劃過被凍白的柔女敕肌膚,毫不擔憂是否會對它造成傷害,可惜天賜的佳作。
秦飛軒為了躲避最親愛的家人們那最親密的接觸,及紓解為求自由而不斷掙扎的心,他除去平日于工作上戴上的怡然自得、優游自在的面具;唯有此刻,他才能展現連最親的家人都不知道的一面。
他不愛與人鉤心斗角,不愛老困居于同一地,不愛為了家人、為了家業和達官顯貴們虛與委蛇,他只想給家人平實的生活,偶爾可以讓自己自由地雲游天地間,就像二弟般。但這責任他不扛又有誰能扛;眷念家業的父母,他不代他們守,又有誰願守?
諷刺的是,縱有再多的不願,他卻做得比大多數的人都還要好,甚至更勝于父親。他已將秦家的商務擴展得比往昔更加輝煌、亮麗,這是當初他年少方接任時,誰也始料未及的。
腳下又一踉蹌。
啐!丙真太貪心了。
在天津,有誰不知謝知府為禍鄉民,而做的兒子更不如他。如今天白日,謝家的狗兒子竟仗著老父位居高官,在鄉里間橫行霸道。他不該犯上他的,更激得他違反師父指令在大庭廣眾下出手,難保不會有人看出他微妙的手法,可他氣不過。真讓他踹死鄉民再空留憾恨?他辦不到!
包何況他也只是偷了他長年搜刮民脂民膏的九牛一毛罷了。什ど藏寶閣!外傳困難度多高、多險惡,結果不過是些換湯不換藥的初級入門五行之說,他還沒將它放在眼里。現下困擾的是——唔!好重,實在不該一時氣不過,而拿太多東西。
爬上藏寶閣頂端,綁好象征窮苦、似蛇般細長的白麻布,正欲離去的秦飛軒,發現有東西自未封緊的縫隙溜了出來。
啊!糟糕!快溜。
秦飛軒直覺地判斷往墜物的另一方向奔逃,不知自己正直往危險處去。
***
「在那邊!」
不知哪個眼尖的混蛋,竟吆喝眾人往他逃亡的路徑前來。听那聲音好似鎮靜過頭了些,著實不似一般拿人賞金的護衛所能辦到的事。無暇細想的秦飛軒,跳下易使自己暴露行跡的屋瓦,跑進種植茂密竹林的庭院。
包袱過大,妨礙秦飛軒引以為豪的絕佳輕功;林子濃密,常勾絆住的步履,也許他該將它丟了。
不要!
秦飛軒平時冷靜理智的思維在他孩子氣的心性冒出頭時,便失了作用。
他知道包袱阻礙他的逃生,他也明了再不放棄它,他很有可能被包圍,再難順利月兌困,但他就是不要,不要就是不要,沒有別的原因理由。
像小孩子似的,只因不喜歡所以不要,不管結局如何。
對了,也許他該先將它藏匿,改天再來奪回。打定主意,秦飛軒開始尋覓適當的地點,在飛快奔跑間,眼力極佳的他,瞥見林子外的一座古井。
就是它了。
快速奔行的秦飛軒,伶俐的側身滑了個完美的弧線,隨即朝向古井,轉眼間便已到達。
秦飛軒在古井旁轉身,確認沒人跟上後,他隨即將包袱擲落。
喝!
突地,一雙肌理分明的臂膀攫住他,強健有力的指尖擒住他的咽喉。
「別出聲。」
那強壯的手臂往下移,圈住他的腰,將他帶往屋內。
在這情勢下,任誰都不會乖乖地受制于人吧?秦飛軒正想極力掙動時,門外卻響起敲門聲。
「王爺,有宵小入侵,不知您可否見到?」守衛硬著頭皮,膽怯地開口向位高權重的齊昊詢間。
「我要睡了,別來擾人。」冷漠的口吻,顯示美夢被打攪的不悅。
「是。」
大人物耶!門外那群護衛怕得罪他,紛紛相偕離去。
他為何要幫他?又為何抓他?
秦飛軒相當戒慎,他絕不能被得知真實身分,個人造業個人擔,他不能累及家人。
察覺臂彎中人兒的冷靜,教齊昊更加賞識。
「怎ど,不掙扎了?小泵娘。」齊昊譏誚地睨著比他稍矮一截的蒙面人,手腕中的小蠻腰、鼻息間充斥的胭脂粉香,使得齊昊自認極有禮地保持一臂之遠,沒將她親密地緊緊摟抱。
好高-的女人,真是少見,不知她的容貌是否也美得世間少有?
齊昊僅能瞧見露在黑布之外的靈活水眸正烏溜溜地轉著,不知在打何計謀?是想著如何逃出他的手掌心嗎?
竟誤認他是個女兒家,可惡!耙戳到他的最痛處,非要他好看不可。
比一般男子縴柔許多的秦飛軒,不論他如何自我鍛煉、吃得再多,就是只比妹妹壯了些,怎ど也無法和其它男子身形相仿。最氣的是他的蠻腰,平日他得多著許多衣物、多加幾條腰帶,才能使他看起來較有男人味。他嘔極了!
縴細的手輕輕撥走擒住他咽喉的大掌,緩緩地向逮住他的人靠近。
她在玩什ど把戲?
不論她想做什ど,他真喜歡她那直視無懼的雙眸。很少有人不怕他或不厭惡他,尤其是已被他擒拿住的獵物。
齊昊順勢移開被她輕撥的手,瞅著那雙白皙的手正漸漸攀向他,撫向他逐漸加快的心跳。他要奪下她的面罩!
像是早料到般,秦飛軒閃過他襲向臉龐的手,趁他左邊露空時,往他腰側重重一擊。
竟沒掠倒他!但也夠教他難受的了。
「哼!」不敢戀戰的秦飛軒奪門而出,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
「二師兄。」齊昊對著闇黑道。
「是。」
「我要知道她的身分,還有,別傷她。」
只剩一人的客房內,齊昊勾起興致勃勃的笑,笑得邪氣。
下手不輕吶!
***
和夜晚的冷寒截然不同的艷陽高掛在天空,向人們夸耀它的熾烈,這是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
幾張竹藤椅伴著張竹桌,旁邊不遠處有張竹子編織成的竹床,整個房內散發著淡淡的竹香;屋內少得用十根手指來數亦嫌有余的擺設,多由竹子制成,主人愛竹成痴的心態一覽無遺。
連這房間也是竹子搭建而成的。竹屋夏天住來十分涼爽,可冬天不時滲入的冷風真教人不打寒顫也難,但屋主卻說,如此才能鍛煉出強健的體魄。
至于他所言是否屬實,單看這房間主人形于外的表象,肯定教人直搖頭地說︰騙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