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切有我。」他的鼻息溫潤,充滿迷情的魅惑,食指沉著她尖俏的鼻梁,順著人中撫弄著艷潤的唇,來到火光下清晰可見的鎖骨,繼續往下游移。「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好久,請原諒我實在痛苦得再也熬不下任何一秒鐘。」
栗約農漲紅臉,這時候的心情類似電視上那句廣告詞——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我不介意把一個女人最珍貴的清白獻給你,但,請不要在這種荒郊野地,我怕。」
楚濂攢緊濃眉,理智和情感正激烈交戰。
「好,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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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約農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到這部車子的,和楚濂陷入熱戀之後,他處處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智慧和才能,有時候甚至神奇得像童話故事里的神仙,可以點石成金,將她這個灰姑娘變成讓王子驚為天人的漂亮公主。
就像今夜,他神乎其技的把她從海邊「弄」進這部豪華房車里,就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駛出荒野沙地,再到霓虹不停閃爍的市區,在進入海底隧道前,她看到甫自雲層中露臉的皎白明月,和疏落的星辰,一一被楚濂以超高快速的車技拋諸腦後。
他打開車內的音響,流泄車內的音樂是張宇的「月亮惹的禍」,他的車速和播放的音樂一樣,強烈且節奏快,一點也沒有慢下來的意思,他反而催緊油門,還一路鳴按喇叭,超越一部又一部車,讓人有種可怕的錯覺,好像車子就要離地飛起來。
「別開這麼快,會被開罰單的。」她不知什麼時候已抬手抓著頭頂上方握把,預防一個不慎被他給拋出車外。
「沒辦法,我歸心似箭。」超速開車也就算了,他竟然騰出一只手,超過旁邊的排檔器,握住她的柔荑,摩挲著自己有點粗糙的臉龐。「愛你、愛你、愛你、愛你……」
「你如果真愛我,就把車速放慢,讓我可以多活幾年。」在這樣下去,她敢肯定就算不心髒病發也極可能會腦溢血。
「要是真的害怕,就坐到我身上來。」
「才不……啊!」剛超越前面的賓士車,赫然驚見一部大型貨車驀地迎面而來,眼看就要撞上他們,還好他技術熟練,一個漂亮的轉彎閃過去。
「帥!」駭然驚心中,傳來他嘹亮的笑聲挾著風勢攢進她的耳朵。
栗約農暗暗發誓,如果今天福大命大得以逃過一劫,以後打死她,她也不要再坐他開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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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踏「實地」以後,她終于體會到活著是多麼快樂的一件事。
沒等楚濂把車子停妥,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跳出車外,快速奔向屋子,然只踩到兩個石階,她就突地止住腳步。
她記得臨出門前,曾和周曼菲仔細把每一盞燈都關上,為何這時候會燈火通明?
「會是誰呢?」隨後走到她身邊的楚濂也感到納悶,「咱們走後門。」
別墅的後方入口是一個落地窗,栗約農原以為他要從那兒進去,沒想到他竟月兌下皮鞋躍上一旁的大樹。
「你來不來?」
吧麼不來?爬樹她最會了。但前腳才搭上樹干,她就不得不打退堂鼓,因為她的裙擺實在太窄,勉強爬上去恐有弄破之慮,她已經很狼狽不堪,總不好再自毀形象吧。
「我到別的地方找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入口。」
「不必了,等我上去以後,我下來幫你把落地窗打開。」有沒有入口,他會不知道嗎?
「那好,我就到那邊等你。」其實此刻的她,心里頭真是七上八下,能夠順利進入這棟別墅的人,想必不是楚家的祖女乃女乃,就是楚家的親族之類,讓他們見到她這副尊容,豈不是還沒進門就被打入冷宮?
這房子本身不大,但四周的月復地相當廣袤,她不安地胡轉亂轉,來到一間小矮房,試探性的伸手轉動一下門把,竟然沒鎖。
栗約農打開房中的小燈一看,才知原來是堆置雜物的地方,里頭還有數套干淨的佣人服。
好極了,她趕忙取下一套換上,這時隔音不佳的牆板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栗約農大吃一驚,趕快附耳傾听——
「我看他們今晚是不會回來,我們先各自回房休息吧。」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的聲音。
「女乃女乃,您先去睡,我還不累,我想再等一會兒。」
這嗓音她認得,是……方可欣!栗約農瞪大眼。
「不用那麼操心,楚濂不會有事的,警方不是說沒找到任何傷者?他一向是讓我最放心的,我相信他會平安回來。」
她們怎麼也知道今晚酒店里被搶劫的事?栗約農不由得心中一突,她原本就很擔心,這會簡直手腳發顫。
「我當然也相信他,可是有那個姓栗的太妹跟著他,情形就很難預料。」方可欣像掌握絕對充分的證據,又道︰「女乃女乃,您不曉得,她和那個搶劫犯江海根本是同伙的,搞不好今天晚上的酒會就是她透露給他知道,否則哪有那麼巧的事?」
「誰允許你在這兒含血噴人?」楚濂忽然從二樓走下來,著實嚇了方可欣和楚女乃女乃一大跳。
他本想先去接栗約農進屋,但打開落地窗卻不見她的人影,只得又踅回來,不巧听見方可欣正在信口雌黃,就沖動的走出來。
「你回來了?」方可欣喜出望外地跑過去拉著他的手,「你都不知道,我和女乃女乃擔心得要命,就差沒到中環求神問卜。」
「放開手!」楚濂的面孔冷郁得幾乎可以結冰。「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是誰允許你到這里興風作浪、挑撥離間?」
「我……」方可欣被他一陣盤詰,問得啞口無言。「女乃女乃,您看他,人家大老遠的趕來,他不感激就算了,還怪人家。」
「我說楚濂啊!」楚女乃女乃長年旅居國外,叫人習慣連名帶姓,對自己的孫兒也不例外。「女乃女乃在這兒等了你快一整夜,怎麼回來連叫我一聲也沒有,就大發雷霆?」
「女乃女乃。」楚濂最痛恨方可欣每次都用他女乃女乃來要脅他。以前念及她只是一片痴心,忍忍也就算了,今天關系到約農的名譽,他不會再客氣。「你們到這里來,究竟是想干什麼?」
「想孫子不行嗎?」楚女乃女乃往他背後掃視一眼,見沒有人跟下來,不自覺得有些困惑。「過來,讓女乃女乃抱抱。」
「不會是這麼單純吧?」他牽著楚女乃女乃的手,在她手背上用力親吻一下,雖綻開笑靨,但陰郁的神情依舊,銳利的余光則掃向方可欣。
「听說你交了一個女朋友?」
楚女乃女乃的這句話,莫名的引起牆外栗約農的一陣駭異。
「是的。」他本來就沒打算隱瞞,特別是他的家人,只是尚且找不到時間公布。「她叫栗約農,是一個很美、很聰慧的女孩。」
「你決定要娶她?」
第八章
栗約農瑟縮在漆黑的斗室中,耳里不斷傳來楚濂聲量愈來愈高揚的辯解聲,她的心情則逐漸滑落谷底。
方可欣連楚女乃女乃都請來香港,這麼處心積慮,這麼無所不用其極?一個老女乃女乃就已經夠難應付,若再加上老爺爺、及楚濂父母,她就算不被流放邊疆,大概也免不了慘遭打入冷宮的命運。
烏鴉怎可能變鳳凰?她應該要有自知之明,像楚濂他們這樣的人家,原就不是她能奢望高攀的,不是嗎?
房外的聲響忽地雜沓起來,想必是楚濂出來找她。栗約農霍地從彎腰趴伏的姿勢立起,慎重的告訴自己,必須停止做白日夢,妄想借旁人之力,助她平步青雲。她厭煩自憐自艾的愚蠢行為,怕人家瞧不起,就去闖一番大事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