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用這些畫來魅惑你?」他輕蹙眉宇,使瘋爽的臉益發悸動人心。
「當然不需要,你本身就已經夠迷人了。」後面那句話,她說得細如蚊蚋,但願他別听見才好。
「噢?」楚濂听見了,而且听得十分清楚。他托起她的下巴,要她正視他的眼。「告訴我,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打動你的芳心?」
栗約農苦澀地抿著朱唇,用力地搖晃著小腦袋。
「不應該是我,你看看,我只是一只永遠變不了天鵝的丑小鴨。別說五年,就算是再五十年,我也只會是個愈混愈回去的老太妹。你知道太妹該配什麼嗎?地痞、流氓,不然至少也該是太保,而不是功成名就的商業巨子。」
她喉嚨干澀地將果汁一飲而盡,雙手不由自主地搓著仍舊冰涼的水杯。
「不賴嘛,除了打架鬧事,你妄自菲薄的功力也不差。」楚濂調侃她時,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眉間眼底凝聚不少風暴。
「我是直言無諱,娶一個像我這樣的女人,將有礙你事業的發展。在以前,只要是成績稍好的同學,我連話也不同他們講,這不是妄自菲薄,是有自知之明。我不想高攀任何人,因為自慚形穢的感覺讓我很痛苦。」
他神情專注地听著她那猶似告解的獨白,忽爾低聲說一些她听不懂的話,栗約農急得正欲開口問時,卻見他猛一回眸若有所思地說︰「你喜歡江海嗎?」
她被他這突來的問話弄得瞠目結舌,但她想起在警察局的那一幕,因此多多少少猜到一點眉目。
「他是我的死黨,不是男歡女愛的那一種。我們曾有個約定,互相各自奮斗十五年,如果到那時候彼此都還是孤家寡人,也許就湊合著組成一個家。」
听她這個似是而非的回答,楚濂臉上的風暴立刻排山倒海而來。
「別發怒,這個約定是在我喜歡上你以前。」他生氣的樣子,真的很嚇人。
「你喜歡我?」他焦灼的陰霾終于敝開一片晴空。
「誰不喜歡你呢?」栗約農拂開他伸過來的手,踱向窗旁,有生以來第一次心事重重的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嘆息連連。
是哪個人說的,青春時光總要留點時間來傷景覓愁一番?惱人呵!
「但我只在乎你。」他扳過她的身子,將她摟進懷里緊緊抱著,溫熱的唇從耳畔吻至她的細頸,在嫣頰間來回摩挲,令她渾身一陣酥麻。
她無措的伸手環向他的背脊,神智如酒醉般的酩酊,腦中空白得完全無法思考,僅余的一點點知覺,傻愣愣的跟著他的雙手,一寸寸催醒那仿佛沉睡已久的每個細胞、每條神經。
幸虧楚濂極力克制,才沒讓她陷入的漩渦而不可自拔。
「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這屋子大得連講話都有回音,一個人住恐怕不保險。栗約農其實滿希望他留下來,但那麼一來不是更不保險?
「我今晚留下來陪你。」
他聲音低沉的自她耳邊響起,頗有催眠的作用。
栗約農的胸口震了一下,發現僵直的雙腳正跟著他的步伐,慢慢拾階攀上二樓。
※
栗約農在極度恍惚中猝然睜開眼楮,揉揉眼,只覺驕陽炙人,盛夏早現的晨曦已躍上樹枝頭,躡手躡腳地竄進房里來。
足足有十幾秒鐘,她迷失在幻境與真實的朦朧地帶。拖著慵懶的身子走向房外,放眼望去全是陌生的景物,令她彷徨地又踅回暖軟的床榻,翻身埋入一旁的枕頭,須臾,整個人彈跳起來。
那枕頭上有男人的味道,她幾乎可以憑著殘余的氣味,感受到楚濂滿是不可思議的邪魅身軀,令她體內迅捷流過激情的快感。
老天,她才多大,竟已能想象翻雲覆雨的華麗與欲死欲仙。真是太不長進,太墮落了!
跋緊從床上跳起來,身上一襲寬大的睡袍更加深她的疑慮,那該死的家伙有沒有趁她睡得像死豬一樣的時候侵犯她?
牆上的時鐘指著八點零五分,他已經去上班了吧!也就是說,現在這棟別墅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可以任她為所欲為?莫名的一股興奮感涌上心頭。
「楚濂,楚濂!」她試探性的大叫。
從房門走出去,甬道對面是另一個大型臥房,昨天夜里進來別墅的時候天色已晚,她沒有多做觀察,這時才發現這兒竟精致美奐得一如童話故事里的皇宮。每個空間和陳設的巧思典雅,都能讓人在驀然一瞥時嘆為觀止。
順著甬道走至盡頭,尚有七、八幅雷諾瓦和戴伽斯的作品,相陳于各式鮮花盆栽之上,創造出動人心弦的美麗景象。
往右斜側則是一間書房,里頭的藏書量足可和她鄉下的學校一較多寡,向西的落地窗旁有一套水藍色的藤椅,四周則放置一大堆昂貴的古董器皿。
楚濂把這麼多高檔貨擺在她這個前科累累的犯案高手面前,不怕她骨子里的壞蟲作怪?
在這混沌迷蒙的清晨,她的劣根性全數精神抖擻地等著她領軍,好準備干壞事。
來到一樓後,她東張西望的左右觀看。
「栗小姐醒了?」出其不意出現在廚房門口的是一名和顏悅色,年紀大約六十幾歲的歐巴桑。「我去幫你準備早餐,蛋餅加鮮女乃好不好?」
「呃,好,謝謝你。」好在她只是想想而已,要不然豈不是被人當場來個人贓俱獲?「我想到畫室吃,可以嗎?」
「當然,你想吃什麼,到哪兒吃都行,只要吩咐一聲,劉媽媽隨時效勞。」劉媽媽態度非常謙卑,嘴上總是掛著和煦的笑容。
栗約農看慣栗母的疾言厲色,一下子不太能適應老人家也能這麼慈祥和氣。
「楚先生出門去了?」
「是的,他在房間里留了字條,要你用功多讀點書。」劉媽媽道。
「房間?」她起床的時候沒發現呀。
「就在畫室轉角第一間,你走過去就可以看到。
「哦,好的。」原來是她多心了,人家根本沒對她怎樣,還避嫌地故意睡在樓下。
愣愣地道聲謝,她即轉身來到一心向往的畫室。
不知是楚濂自己要用,還是細心為她準備的,這里的畫架、紙張、畫筆……等等畫具,一應俱全。
栗約農戰戰兢兢的坐上高高的木椅,拿起碳筆,即著魔一樣的開始揮灑,就連劉媽媽什麼時候把早餐送進來,什麼時候退出去,她都沒留意。
寧謐的氛圍中,緩緩流泄著古典樂風的「風中奇緣」,瑰麗的音符交融著她渾然天成,完全不染匠氣的作品,形成絕美動人的畫面。
栗約農自己都感覺到腦中的分子已亢奮地進入虛幻的境界,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即使兩只大掌分別從腋下潛入她的軟柔處,亦未能一下子驚擾她沉醉的知覺。
直到睡衣的鈕扣被一一解開,涼風灌進她的酥胸時,她才凜然意識到身後的人竟肆無忌憚地撫模著她的周身。
「我以為你已經去上班了。」毋需回頭,光憑那特殊,能挑動她的味道,她就已知曉膽敢如此緊擁她入懷,放肆撩撥她的人是誰。
「有一份文件忘記帶,特地回來拿。」他把她手中的筆擱回畫架上,焦切地握住她的小蠻腰,薄唇貼上她柔女敕的香肩上,恣意吸吮。
栗約農的頸子僵成一根冰棍,心髒則狂亂的跳動。她是青澀的年少,怎能承受這狂風巨浪?
她愈表現得拙于應付,楚濂臉上的笑顏就愈深。這小女人遲早被他完全佔有,他會無所不用其極地嚴禁所有閑雜人等,擅自加以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