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你月兌困,你不準備好好謝我?」楚濂勾住她的手肘,將她拉回咫尺處。
「叫一個赤貧的人拿什麼去感謝天皇呢?」匆忙被捉到警局做筆錄,口袋里只有一百元,付給面攤老板之後剩下的二十塊,就是她今天全部的財產。
「在你眼里我是天皇?」他被她不當的比喻逗得咧嘴大笑。「很好,現在天皇正缺少一個妃子,你準備以身相許吧。」他露出潔白的牙齒,俯視她的神態是氣人的睥睨。
她搖頭兼嘆氣,不知該用多決裂的話才能把他嚇跑。
「你的最佳女主角呢?是她告訴你我被條子捉到這里的吧?」栗約農故意扯開話題,如果她猜得沒錯,連小海的事也十成十是那貓女告的密。
楚濂一愕,像是不明白她指的是誰。
「先上車再談。」他突地笑臉急斂,發動機車,擄她跨坐上來。「聯考只剩十幾天,你該收收心了。」
總是少根筋的栗約農,並未留意到他神色遽然陰鷙的改變,被動地拉住他兩側的衣擺。
「所以我才急著回去念書呀……」話都還沒說完,車子已如子彈般筆直射出,令她差點尖叫出聲。
「抱緊我,否則你會嘗到當飛人的滋味。」楚濂騎車宛若電擎,急轉急煞,一點也不像他斯文倜儻的外表。
就在他們轉過前面的十字路口時,栗約農注意到小海和他那部贓車竟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警察局附近,他想自投羅網嗎?
「停車,先停一下車好嗎?」
楚濂根本不理會她的要求,反而更加速駛離。
這家伙想必早她一步就瞟見小海到來,才會變得這麼陰陽怪氣。
抱著他的腰才發覺這位大企業家竟有著非常強壯且結實的月復肌,整個背部寬闊如海,趴在上頭想必很舒服……栗約農突地回神,她不得不暗暗警告自己,千萬別被他的「美色」給迷惑。
機車沿著淡金公路,轉進一處僻靜幽致的住宅區。在寬敞巷徑上,濃郁的白樺樹陰夾道上,都市的塵囂一下子被洗滌得干干淨淨,予人艷夏中難得的寫意清涼感。
「你要帶我去哪里?」台北的道路她雖然陌生,卻也認出這兒離她租來的地方愈來愈遠。
「到一個適合你專心K書的地方。」楚濂本來不打算這麼快就把她囚到他的地盤來,但從警察局出來以後,他就改變初衷。
「可是我還沒跟黃姐說一聲。」就這樣走了,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
「放心,她會體諒的。」就在兩人爭執不下時,蜿蜒綿長的路已將車子引到一棟溪流環抱、枝椏覆天的香楓圍拱的歐式別墅庭院前。
栗約農瞪圓了眼,張大嘴巴跨下機車,一方面驚嘆他的超級身價,一方面告戒自己萬萬不可利欲薰心,馬馬虎虎看在錢的份上就把終身的幸福斷送掉。
「別淨在那兒發呆,山上蚊子多。」楚濂停好機車,拉著她催促道。
「我不要住這里,我要回家。」她很了解自己是個多麼意志不堅,又受不了誘惑的人,光是他這副尊容已經足夠讓她在不久的將來為之肝腦涂地,何況還有每個女孩所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
「我要你住下,你就得住下。」楚濂的口氣變得相當強硬,是一種老板當太久,慣用的霸道語氣。
「我在黃姐那兒住得好好的,干麼非搬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和她住的公寓比較起來,這里簡直就是皇宮,絕對不適合平民百姓居住。
「那兒誘因太多,倘使你真的想好好念書,往畫家之路邁進,就非住這兒不可。」他說話時眼楮直盯住她,像是企圖從她臉上看到什麼似的。
「你所謂的誘因,指的是什麼?」她聰明無比的腦袋瓜子突然堵住。
「裝蒜。」他彎,倏然將她扛到背上,不理會她激烈的掙扎,闊步走進別墅里。
第四章
幽暗的天色,加上所有圓拱的落地門窗全被重重的紗縵披罩得密不透風,令整座別墅庭院愈發顯得森冷。
「想喝點什麼?咖啡、果汁,還是茶?」楚濂打開燈,將她放在一張舒適的沙發皮椅上。
「不用。」她雙腳一落地,馬上旋身沖往大門。
「你敢走出這個大門試試看。」他慍怒的樣子,叫人不寒而栗。
有什麼不敢?她可不是被嚇唬大的,尤其重要的是,她的床底下還有幾萬塊錢,怎能就這樣搬出來?她把心一橫,決定讓他見識何謂堅強悍女子。
「砰!」一聲,來不及逃出魔掌,楚濂搶在她之前,忿然將大門關上。
「不要逼我。」他語氣低沉但充滿危險訊息地警告她。「每個男人都有強烈的獸性本能,特別是在遇上可口的獵物時。」
「你當我是獵物?」好個道貌岸然的大壞蛋!
「就某種形式而言,是的。」他把臉龐湊近她,好讓每一句話一出口就能直接鑽進她的耳朵,以加強其恫嚇力。
「沒想到你這麼壞,我真是看錯你了!」栗約農激動得掄起拳頭捶他。
「以惡制惡,不是你的座右銘?」打橫將她抱回沙發上,左手肘跟著壓上她的胸臆,迫令她不得亂動。「只要你肯乖乖的待在這兒,我保證聯考之前絕不動你。」
「那聯考後呢?」蠢蛋,這還用得著問嗎?栗約農狠狠咒罵自己呆得可以。
楚濂眯起醉人的黑瞳,笑得異常迷離而難測。
「我已經等了五年,不在乎多付出五年,如果你不再使壞,不跟一些閑雜人等交往的話。」他的食指沿著她的鼻梁緩緩劃向兩個扣子敝開的胸口……
「好。」她急急地抓住衣領,阻擋他擅越雷池。「我答應你,我保證留在這兒安安份份的念書。」
「Goodgirl.」楚濂滿意的微微貪首放開對她的桎梏,在她額際輕啄一下,起身走向廚房。「我幫你倒杯果汁。」
「沒有雪碧或可樂?」大大的吁一口氣,她的視線跟隨他的身影向內移進,客廳燈光昏黃,但壁爐台上一大束插放在古瓷花瓶上的香水百合,卻呈現如雪一秀的明亮光澤,古瓷旁邊是兩盆植在沙陶壇的紫色風信子。香水百合和風信子的起落曲線,恰好落在牆上一幅男女燦爛的笑容圖畫上。
「在看什麼?花還是圖畫?」楚濂沒照著她的意思給她那些飲料,仍遞給她一杯柳橙原汁。
「那是馬奈的作品《戀慕中的男女》?」她在鐘老師家看過一模一樣,但是是仿制的。
「不錯嘛。」楚濂將她拉起,一同來到位于客廳正後方的畫室,「看看這里面,你總共認得幾幅?」
「老天!」望著掛了整整兩個牆面的油畫,栗約農心里的震撼是筆墨所難以形容的。
盡避她愛極了西洋繪畫,卻對印象派畫家所知有限,在鐘老師的引領下,她不過才參觀兩三次的畫展,而且每回都是背著老媽匆匆而去。
而這比她家客廳還要大上一倍的房間里,所陳列的畫作,多得可以開一個畫展了。雖然沒有她最鐘愛的《水浴之女》——雷諾瓦所畫,但也已經夠她欣喜若狂。她要住在這里,即使楚濂用掃把趕她,她也不要走。
「這些全部都是你的收藏?」她的心跳得很厲害,生怕他會看穿她興奮的情緒。
他從容的啜一口咖啡,慢條斯理的道︰「我跑了二十幾個國家,參加過無數次的拍賣會,才只買到這些,比我原先期望的尚差六十五幅。等你成為楚太太以後,它們就全部都是你的,有興趣嗎?」
「不要利誘我,有條件的婚姻是很難長久的。」撇開臉,不敢迎視他款款深情的眼,栗約農先前的興奮感,一下子蕩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