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交代不能傷到女的!這下壞了!」縛住成揚飛兩腳的凶徒一躍而起,行凶的另一名慌忙道︰「她突然沖出來,我閃不及,快走!」
成揚飛從暈眩中漸醒,鼻尖前端都是女性的肌膚香氣,整個臉陷進了不可思議的柔軟里。
他模索著覆蓋他的女體,她察覺他蘇醒了,驚喜地直起身子,模模他紅腫破皮的額角,「成醫師,你沒事吧?」
「沒事。」他勉力靠著燈柱坐直,被撞擊的身體開始隱隱作痛,他吃力道︰「人都走了?你把他們趕跑了?」
「走了。我扶你,快回去吧!」她揚起他臂膀,他正要使力起身,燈光下,瞥見自己的掌指全是血,鮮紅濃烈。
兩人面面相覷,他想起了方才臉部上方的柔軟胸房,他十指模索過的地方……他心驚肉跳將她翻轉身——薄薄的襯衫被劃了十多公分的口子,鮮血是從背肌傷口滲出的,血流還未停止。
「你——沒有感覺嗎?」他鎮定地問。
她迷惑地瞪著他的血指頭,幽幽地說︰「涼涼的,刺刺的……」
他摟住她的腰,搖搖晃晃站起身,「走,到醫院去。」
「成醫師,你得背我了,我腿軟,走不動……」
所有的勇氣,在這一刻全都流失殆盡,她軟倒在他懷里,呆滯地與那張完好的容顏對望,她一心想要保有的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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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許久沒見過他這種神情了,他一動也不動地沉在扶手皮椅里,茶早涼了,唯一動的是不時掀揚的睫毛,他的心思正在快速轉動著。
「照過X光了?你骨頭都沒事?」張明莉問。
「沒事,表皮一點擦傷,他們並非要致命。」
「你不認得那兩個人?」張明莉問。
他搖頭。
「他們是針對你來的?」
他不置可否。
「方楠可真有蠻勇!不過我還是覺得怪,你都躺倒了,他們為什麼放過你?」
他仍不語。
他可以立即判斷的是,方楠為了保住他的臉受了傷;不確定的是,她是下意識的出手相救,還是執意保全他,連受傷了也不放開他?
「還好她傷口不深,好好護理應該不會留下疤痕,只是這段時間你得小心了,在一起時別壓到她傷口,看了礙眼也別嫌棄——」
「張明莉——」他厲著臉,「這時候你還在嬉皮笑臉湊趣?」
「唷——」她故作驚訝,「別裝了,你們倆在林家表演那一手我看了都替你害臊!幸好林老太大沒看見,她保守得很,萬一不高興了,不介紹那群婆婆媽媽來,我損失可大了。」
「我和方楠——沒什麼。」他矢口否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
她抬起下巴,眯眼瞧著男人,「成揚飛,你是還沒對她做什麼,你心里可是有什麼,你說,你收留她是為那樁?別告訴我你同情她,醫院里值得你同情的人一長串,怎麼不見你收留別人?」
見他無動于衷,高跟鞋「唔咯」跨過地板,走到他面前,她兩手撐住扶手,彎下腰直逼他,罕有的嚴肅,「兄弟,別怪我沒提醒你,方楠值不值得我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帶來的麻煩比你踫過的女人還多,你要是不想傷神,現在就放手。對方敢叫人動你,就是豁出去了,你考慮清楚,你是醫生,沒空奉陪這種游戲。」
他瞬也不瞬,兩雙美眸對視,彼此衡量著彼此,他旋即笑了,整齊的白牙閃現,「明莉,我從小到大,踫過的事還算少嗎?你當我是百無一用的書生?」
他捏捏她的粉頰,推開她,腳步篤定地走向病房。
她支著額沉思著,未幾,拿起他桌上電話,撥了個手機號碼,凝肅的臉立即轉為嬌笑,「喂——親愛的,想不想我?幫我個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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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褪去襯衣,舉高一面圓鏡,對著前方的梳妝鏡反射自己的背部,然而兩臂一舉高過頂,肌肉的牽動引發傷口的撕扯,讓她頻發出「嘶嘶」聲。她頹喪地放下鏡子,腦筋轉了轉,咬咬牙,她拿起鏡子,沖出房門,「砰砰砰」奔跑上樓,在他門面上敲了三下。
沒動靜。
她再敲了兩下,仔細聆听,有他細碎的說話聲,是交談的語氣。她太大意了,臨近午夜,怎麼好打擾他?
她不作他想,轉身躡腳步下階梯,門卻霍地拉開——
「怎麼了?」涼涼悠悠的一句在背後追來。
他探出上半身,襯衫是臨時套上的,衣襟半敞,胸肌若隱若現,頭發微亂。
「沒事!」她忙笑,「對不起,打擾到你。」她探看了兩眼他墨黑的背景,深覺自己唐突。
「拿著鏡子做什麼?」他莞爾,她遮遮掩掩的技巧極差。
「沒什麼,是小事,我——想看背後的傷口,可是不太方便,不要緊,明天我叫張嫂幫我。」她很快解釋完,臉熱烘烘的。他衣著太自在了,神態不似工作時嚴謹,私密的一面使她隨和不起來。
「進來吧!」他將門大開,等著她走近。
「不太好吧?」她指指房內,用唇語說著︰「我不知道里面有人,抱歉!」
他面色一整,扭亮室內燈開關,一副沒好氣,「沒別人,只有我一個,我剛才在講電話。你還要不要看傷口?」他起了懊惱,她以為他無時不刻需要女伴嗎?
「噢!」
她騎虎難下,別無選擇地走進去,雖目不斜視,眼角余光還是捕捉到了他偌大的臥房——擺設整齊如醫院病房,簡簡單單藍白兩色交錯,如果不是暖黃的光線,這房里涼意太過。
「過來!」他指指衣櫃旁角落的穿衣鏡,「站這兒!」
她順從地走過去。他從她手中接過鏡子,面無表情道︰「衣服解開。」
她駭楞,僵住不動,她以為只要掀起背後衣擺就行了。她並非不曾在他面前輕解羅衫,第一次看診時就為了取信于他而過,但此刻場地、時間都不對,太過不設防使她心生臊意。
他不解她的遲疑,從她的表情揣測到了什麼,他正色道︰「你的手術是我做的,該看的都看過了,你在意什麼?傷口在上方,不這樣看不清楚。」
她臉一紅,訥訥說不出話來。
到醫院時,傷口才真正發出劇痛,她震驚大過一切,哪能分神注意瑣碎的細節!但若現在斷然拒絕,又突顯了尷尬和破壞兩人相處的平衡,他都不介意了,她何需矯情?
她低下頭,從上方開始,一一解開扣子,將褪去的衣衫遮擁在胸前;他盯隨她一舉一動,極其輕柔小心地揭開紗布,再舉起圓鏡,將背後傷口反射在穿衣鏡上;她一觸眼,杏眸圓睜,倒抽一口氣。
傷痕有十幾公分長,深色藥水及縫線加諸其上,像只漫爬的蜈蚣,在雪白的果背上怵目驚心,她不禁倒退,背抵在他前胸。
「是不是後悔替我擋了這一刀?」他看著鏡中的她問。
在鏡中,兩人視線相遇,她難免錯愕,匆匆移開眼,怔仲了幾秒,才安慰地咧嘴笑,「不會,幸好是在背上,沒人看得見,頂多不穿露背裝;要是劃在你臉上,那就糟了,你一張刀疤臉,人家才不相信你醫術多高明哩!」
他未因這番輕松話展顏,視線緊追著著鏡中的她,是測量、是琢磨,他放下鏡子,將紗布重新貼覆在傷口上,扳過她身子,異常柔聲︰「我的臉,你又何必費心相護?你的安危也很重要。」
她頭微傾,抿抿唇,心思盤桓旋繞,眉心浮上暗郁,「成醫師,就算你長得普通,也不該為了我而受池魚之殃,我帶給你的麻煩不少,怎能再讓你受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