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打算做什麼呢?」她盡量保持禮貌的問。
「唔,也沒什麼要忙的,我想我會回來住一陣子吧,省得汪嫂老念著。沒辦法,她就是太疼我了,誰叫我人見人愛呢。唉,對了,為了彌補妳看不見的損失,趁這段時間,我正好可以帶妳四處走一走。今天都沒逛到,改天我一定……」
他站在最上層的階梯,一手撐著梯旁的廊柱,一手插著腰,以最風流瀟灑的姿勢滔滔不絕的說著,根本忘了眼前的佳人看不見他迷人的豐姿。
嗄!不會吧!孫習融無聲的申吟起來。
大哥,你命帶剪刀柄、鐵掃帚,我惹不起啊!你還是趕快走吧,算我怕了你了,咱們最好後會無期,我命薄埃淺,沒那個福分接受你的「照顧」,我心領就好可不可以?她邊听,邊在心里念著,腳步也不自覺的悄悄後退。
可是她不知道柴仲威帶她走上階梯後,並沒有讓她站在靠門的安全位置,而且他馬上就松開手,迫不急待的長篇大論起來。
孫習融有一種噩運臨頭的不祥預兆,退沒兩,三步,果然--
「哇!」
「啊!」
一陣驚聲尖叫和慘烈哀號驟然揚起,劃破了一園子的寧靜,聲波在門廊潔白的石牆和粗壯的廊柱間激烈的回蕩,引起了空洞的回響。
噢!shit!
第六章
柴仲威被罵了個半死。
不只柴伯競趕回來吼他一頓,連一向寵他的汪嫂也叨念了好一大篇;而汪伯看到他就嘆氣,王媽對他冷冰冰的,踫了面連招呼都不打。最慘的是,孫習融臥床休息的這幾天,幾個老人聯手起來堵他,不但不讓他進去探視,甚至連他到她房門口想慰問幾句,都馬上被聞聲趕來的王媽給「請」走。
在這個家,他簡直連一點少爺的尊嚴都沒有了。
天知道,這一回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也是受害者耶!誰曉得孫習融會莫名其妙的往後退?要不是急著想拉住她,他也不會在區區三、四階的門梯上跌得鼻青臉腫,腳踝還因此扭傷,腫成一大包。
雖然,比較起來,孫習融的傷勢是嚴重了一點--她不只後腦勺踫傷,為了護住秉著石膏的左手,整個肩膀狠狠的撞上堅硬的大理石階梯,臂膀都月兌臼了。醫生說沒摔斷已是運氣,幸好階梯不高,要不然後果會更慘。
可是,又不是他推的,怎麼能全怪他呢?
這幾日來,柴仲威真是委屈、郁卒極了。
「副總,我給你帶了金凱瑞的新片,听說很好看喔!」隨便敲了兩下門板,何芝敏不待召喚,就春風滿面的徑自推門進來。
「芝敏,妳來啦!」柴仲威彷佛看到救星般,雙眼一亮。
還是芝敏待他最好了。連日得不到好臉色,只有何芝敏在每天下班後,會帶一些新出的書報、雜志或影片來陪他。
「腳還痛不痛?不要勉強下來走路,這樣才會好得快些。」她把東西放到桌上,體貼的坐到床邊來。
何芝敏巴不得他在床上休息久一點,這樣她才有足夠的時間獨佔他,突顯自己的重要性,或許……
「我就知道妳對我最好,最關心我了。」雖然腳仍不太能使力,卻並不妨礙他嘴巴的功能。「可是,整天一直坐著好悶啊!好想出去走走,透透氣。」柴仲威央求著。
撒嬌這種功夫,並不限定只有男人或女人能用,只要用得好、用對對象,效果絕對比平鋪直敘還要強。
何芝敏沉吟了一會兒,故作為難的道︰「可是,我怕你一走動,腳又痛起來……」她一副擔憂不舍的樣子。
「不會不會,都已經三天了,只是扭傷,又不是斷掉,早就沒事了。告訴妳,早上我已經起來偷偷的走過了,只要不跑不跳,慢慢走是沒什麼關系的。」柴仲威保證。
屋里三個老人家,把他和孫習融當成重病的小孩般,除了上醫院,其余時間都不讓下床。不想拂逆他們的好意,柴仲威也就由著他們拿他當小孩子看待,可是這麼一來,卻著實悶壞自己了。
何芝敏可就沒有這層顧忌,除了柴仲威,其它不相干的人,她根本就不屑一顧。
「好吧。那我扶你,小心喔,慢慢來。」她溫柔的攬住他的手臂,一手還親密的圈著他的腰,緩緩的走出去。
這個女人是在干什麼?汪嫂不贊同的眼光緊緊盯著兩人貼在一起的身影。
「少爺……」
「汪嫂,妳去忙吧,我陪副總到院子坐坐,不礙事的。」何芝敏不待柴仲威應聲,就急急的打斷汪嫂的話,並投以凌厲的眼光。
見柴仲威並不講話,還贊許似的點點頭,汪嫂只好氣悶的往廚房走去,嘴里還小聲的嘀咕著︰「她以為她是誰啊!這女人狼子野心,以為我看不出來?小少爺要被她迷住,就真是不長眼了……」
何芝敏在競威企業也算元老了,來柴園的次數比一般人都多。初始她還算守本分,但自從當上大少爺的秘書後,對待下人的態度就倨傲起來,大家都不太喜歡她。所幸太少爺公私分明,她有好一段時間沒來柴園走動。直到換跟了柴仲威,因他溫和爽朗、好交朋友的本性,她才又在柴園出現。
上回她和習融的談話,汪嫂在餐室里都听見了,當時她就覺得這個女人沒有分寸、太不厚道了。
這次小少爺受了傷,她來得更勤,表面上對小少爺溫柔體貼、笑語款款的,私底下卻對他們夫妻頤指氣使,彷若以女主人自居,讓大家更厭惡她了。
「老爺、夫人若是有靈,千萬要保佑小少爺啊!別讓他被狐狸精蒙騙子……」汪嫂在心中默默禱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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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傳來男女談笑的聲音,坐在窗邊躺椅上的孫習融側著頭細細的听著。
「這個女人太不知好歹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女子嗓音忿忿不平的說著。
「唉,其實我也有錯,是我不夠小心,忘了她還看不見……」這是柴仲威的聲音。
孫習融被挑起了好奇心,她換了一個姿勢,認真的聆听風中傳來的交談。
「副總,你又何必對她這麼客氣呢?若不是你的善良慈悲,她現在不曉得還窩在哪個不見天日的療養院呢,還擺什麼姿態!」從女子略帶刁蠻的音調里,可以想見她臉上不屑的表情。
孫習融略略聚起了眉心。
「妳誤會她了,芝敏。我知道妳是站在公司的立場著想,才會對她這麼不平,但習融不是外面的那些女人,她是心高氣傲沒有錯,但也是她有足夠的條件才能如此的,不是嗎?
「宇軒的谷總對她非常器重,連我老哥也滿欣賞她的才華,可是她卻被我一再誤傷,我簡直快成千古罪人了。」
柴仲威愧疚真誠的聲音雖然有些太夸張了,卻也讓孫習融緊蹙的眉頭舒緩了下來,唇邊也微微的勾起了一絲笑意。
「副總,說一句僭越的話,我覺得總裁處理這事的方式,也未免太偏頗了。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把自己的親弟弟趕離家族企業,怎麼講都不能令人心服。」
這正是令何芝敏緊張的地方。
她在競威企業已經待了七年了,從老總時期就頗受重視,原本想跟在柴伯競身旁,總裁夫人的寶座指日可待,誰知那塊木頭一年前忽然把她調到柴仲威的身邊,當他的專任秘書,希望以她的專業知識和對公司的了解,帶領柴仲威慢慢進入軌道︰
可惜他打錯了算盤。這一年來,她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陪著柴仲威出席各種宴會,就是忙著幫他擋掉如蜂蝶般飛撲而來的眾花痴女子,正事反倒沒辦成幾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