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明天就跟我一同出門,現在若是沒事,你就回房去吧!」
安彩衣轉身想要離去,可心中卻懸掛著一件事想要開口,卻又難為情地緊緊閉上嘴。
她想問他要不要回房睡,可這實在是太難以啟齒了。
「還有事嗎?」見她不走,彭嶄岩以為她還有話想要說。
「沒事。」安彩衣趕緊跨過門檻,離去時還不忘替他將門帶上。
望著她的背影,彭嶄岩一時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不懂她為何有話不說。
***
當彭嶄岩跟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一同出現時,周遭的女人相形之下立即為之遜色,而男人們則個個睜大雙眼直盯著她瞧。
她變成眾人注目的焦點,令彭嶄岩心中有些不是滋味,開始後悔答應教她作生意。
像她這樣的美人應該養在深閨中,而不是在外頭拋頭露面。
「相公。」見他不發一語,安彩衣輕聲喚他。
他看來像是不很高興的樣子,可她從出門後就安安靜靜的沒有惹他生氣,她不懂他為何會突然變了張臉。
她的輕喚拉回彭嶄岩飄遠的思緒,他尷尬地清了清喉嚨,才勉強開口說︰「跟我進來。」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對她存有不該有的情緒呢?
對于方才的失神,他感到異常地懊惱。
他的思緒不該被她牽著走,他不該有想將她佔為己有的強烈佔有欲。
佔有欲!他怎麼可能會對她產生什麼佔有欲?他是著了什麼魔啊?
他不在乎她,他不在乎她……像是要催眠自己似的,彭嶄岩在心中一直不停地重復這句話。
安彩衣默默無語地跟著他進了安順錢莊的書房內。
為了擺月兌失常,彭嶄岩一進門就拿了帳冊垂首猛看,好像書中真有傳說中的美人顏如玉或是黃金屋似的。
她不願這樣呆立在一旁看著他,于是她開口詢問︰
「我要做什麼呢?」
「你先看看以前的帳冊,了解一下錢莊的營運。」語畢,彭嶄岩扔了本帳冊至她的面前。
他的態度沒有轉變,這讓安彩衣有點受傷。
昨晚她想了好多,她知道自己以往是太過于任性,他和她才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于是她下定決心要徹底改變自己的個性,可他卻一點機會也不肯給她。
唉!在心中嘆了口氣,她拿著帳冊到一旁的小幾上翻閱了起來。
一條條有朱砂批注的帳款是那麼地條理分明,可在第一次看帳冊的安彩衣眼里,這些密密麻麻的帳款就有如小蛇一般地令人感到恐怖。
餅了一刻鐘,她終于忍不住發出尖叫聲。
「啊!」
天啊!看這些東西真會要了她的命。
听見她的叫聲,彭嶄岩抬起頭來望著她。
「怎麼了?」
「沒事。」她嘴硬地逞強。
她可是堂堂的安府大小姐,怎麼能說自己看不懂帳而讓人看扁。
她繼續埋首苦讀,絕不因為這小小的挫折而屈服。
見她如此逞強,彭嶄岩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看來,她還是有可愛之處,並非完全那麼驕蠻不明事理。
***
雲雨樓內歌舞升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娘和賓客們嬉戲著,滿樓春色在黑夜中展開。
樓內最偏僻的院落燭火搖曳,里頭靜悄悄的,完全沒有談笑或唱曲彈箏的聲音。
一名身穿薄衫的女子,站立在門外,躊躇了許久才舉起縴縴玉手敲門。
「滾!」里頭的男子發出咆哮聲。
「大爺,讓梅香伺候你……」為了求得進入服侍的機會,梅香忍住恐懼,對著里頭的人輕聲軟語。
這位大爺實在是個很奇怪的人,前些日子來到雲雨樓,就要求老鴇給他一間僻靜的房間,每次一來就關在房內,不許閑雜人等入內。
來到青樓要的卻不是美人兒的軟玉溫香,這種人實在很難不引起眾人的好奇。
何況他出手闊綽,又長得俊美無比,樓內每個花娘都盼望能攀上他,好一夕之間飛上枝頭當鳳凰。
梅香也是打著同樣的主意,才會大著膽子前來敲門,結果卻落得和眾人一樣的下場。
「不必!」他的聲音透著不容拒絕的冷然。
「大爺……」她仍是不死心。
「滾!別讓我再說第二次。」他忍無可忍地威脅。
梅香可是打著誓死不回的決心,她才不會這樣就退縮。
憑她的身段、面貌,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男人逃得出她的手掌心,她相信他不會是個例外。
「爺,別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壯著膽子動手推門。
門沒有鎖!
這個大爺還真是奇怪,他若不希望有人打擾,就該將門鎖上才是,沒有鎖門分明就是他心中也有意。
現在的男人就是喜歡欲擒故縱這一招。
正當她興匆匆地踏過門檻之時,一枝沾了朱砂的筆朝著她飛來。
她一時沒有躲過,一張精心點畫的臉就這樣多了個顏色。
「爺,你……」她恐懼地說不出話來。
幸好他手下留情只扔來一枝筆,要是他心狠了點,丟來一本厚書或是硯台,她的頭就不保了。
「滾!」彭嶄岩轉過頭怒瞪著她。
梅香嚇了一跳,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施展她嫵媚的絕技。
她拉上薄紗外衫,香肩微露,對著他猛拋媚眼。
縱使他是個柳下惠,鐵定也逃不過她的攻勢。
冷眼地看著她不知羞的勾引,他冷哼在心底。
他放著家中的美人都不踫了,又怎麼可能會踫眼前這個一雙玉臂千人枕的青樓花娘。
一想起洞房花燭夜的纏綿,彭嶄岩不禁全身一震。
他想念安彩衣的身體及她的美麗。
梅香以為他被她引誘住了,立即上前想要抱住他。
發覺她的行動,彭嶄岩一個閃身,躲過了她的身子,害她跌倒在地。
「爺?」她實在沒見過這麼不解風情的男人。
「你若再不滾,我就叫嬤嬤來,看她怎麼跟我交代。」
誰不知他現在是老鴇眼中的大金主,他若是喚她來,輕者免不了一頓責罵,重者可是一頓毒打。
「我走就是了。」
梅香不情願地自地上爬起,再度睨了他一眼,隨即拉上外衫,扭著腰、擺著臀離去。
見她走了,他這才甩上門,拾回落在地上的筆,重新坐回位子上,繼續他先前看帳的工作。
會躲在青樓看帳冊就是為了躲安彩衣,生怕帳冊放在家里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她翻出來,所以為了安全起見,他才會來到青樓。
白天他處理的是安府的生意,而夜晚,他則處理他彭家的家業。
躲在這兒則是想圖個清靜,猜想她一個女人家不會上青樓尋夫,沒想到才不過幾天,每天就都有花娘來煩他。
他並不是對女人無動于衷的大木頭,被梅香那麼一引誘,屬于男人的便立即覺醒。
懊死!他恨不得能將方才那個不長眼的花娘給千刀萬剮。
無端將他的挑起,這簡直會要了他的命。
彭嶄岩平心靜氣地讓腦中淨空,什麼也不想,為的就是要讓這股退去。
但不管怎麼不去想,他的仍是持續高張,他索性合上帳冊,收拾妥當後便由雲雨樓的後門悄悄離去。
第四章
不期然的一場大雷雨,讓從布莊趕到錢莊的安彩衣淋了一身濕。
濕透的衣衫緊貼在她玲瓏的曲線上,使她所經之處皆惹來眾人的注目。
她匆匆忙忙進了錢莊的書房,見四下無人,便興起了月兌衣服的念頭。
濕濕的衣物貼在身上真是令人受不了,不時還會傳來一陣寒意,反正這書房除了她和彭嶄岩之外沒人能隨意進入,而彭嶄岩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她索性大著膽子褪下濕淥淥的衣衫。
「真是的,怎麼會突然下起大雨。」她邊抱怨這場傾盆大雨,邊將自己的衣衫攤開披晾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