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說。」翠兒覺得自己是自討沒趣。
安彩衣思索了下,才決定開口問她最想知道的事。
「他還好吧?」怕翠兒誤會她在意彭嶄岩,她立即改口解釋︰「我是說,他剛接觸到我們安家的生意,不知他做得如何?」
翠兒沒有發現安彩衣的欲蓋彌彰,只是老實地回答安彩衣的問話。
「听說姑爺的表現還不錯,很得老爺的贊賞。」
安彩衣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沒听到翠兒話似的,淨顧著沉思;而翠兒知道她正在思考,也不敢出聲吵她,直到她回神。
「我要去找我爹。」有些話,她必須和她爹談談。
「可夜深了,老爺說不定睡著了,小姐明早去見老爺會比較妥當。」
「有些事若是等到明天再說,那麼一切就來不及了。」她想到就做,才不會去管現在是什麼時辰。
若是不趁著現在和她爹談談有關彭嶄岩插手安家生意的事,她怕遲了,整個安家的產業就已經交到他的手上。
「小姐!」翠兒想要勸阻安彩衣,卻怎麼也勸不了。
唉!只得由著她去,畢竟她只是個小小奴婢,根本就沒有插手的余地,只能打著燈籠在前方為她引路。
***
行經書房,見書房燈火通明,里頭的人似乎還沒睡,安彩衣打消了去見安老爺的念頭,轉而走向書房。
一想到他只和她隔了道門,她就忍不住想要見他,之前高傲的決定在此時全部消失殆盡。
她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正在更衣的彭嶄岩听見開門聲,他惱怒地轉身,想看看是誰這麼不知禮數,竟然連敲門也省了。
「是你啊!」一見是她,他壓下了心中的怒火。
像她這種不知認錯的人,他就算和她吵也無用,因為她永遠會有理由證明自己沒錯。
「怎麼?我不能進自家的書房嗎?」安彩衣一開口語氣就非常沖。
不是她不懂溫柔嫻淑為何物,而是一看到他似乎不怎麼想見到她的樣子,她就一肚子的氣。
「沒人說不可以。」彭嶄岩將褪了一半的外衣重新穿回。
「說話這麼不情願,是不是不想見到我啊?」她實在不想這樣,可每每和他交談,她就無法克制地擺出高傲的態度。
彭嶄岩知道不能老是容忍她,否則她會食髓知味,一味地欺凌他,他現在要拿出男子氣概,恢復他的本性。
「我是不怎麼想見到你。」他負氣地說。
「你、你實在是好大的膽子,竟敢這麼跟我說話。才不過幾天的光景,你就以為安家是由你作主,不將我這個正主兒放在眼里了。」
他睨了安彩衣一眼,對她那示威性的話根本就不以為然。
「安家是由你作主沒錯,可是安家的事業現在卻由我接掌,你要是惹得我一個不快,我只要三兩下的工夫就能讓揚州首富在一夕之間負債累累。」
他一臉的得意,很顯然地,他已經不是昔日任人使喚的妻奴。
「你敢?」安彩衣一臉猙獰,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她真是引狼入室,當初若不是被他俊美的外表吸引,現下也不用落入他的手中,任人宰割。
「你可以試試看,看我敢不敢。」彭嶄岩輕松地說。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安彩衣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想這麼做。
她現下是滿月復的後悔和懊惱,氣惱聰明一世的她竟會在緊要關頭看錯了人,選錯了夫婿。
「是對我沒有什麼好處。」他實話實說。
安府是彭家起步的助力,兩家相輔相成便能如魚得水,他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安家的事業倒閉。
會說這種話只是為了威脅安彩衣,要她以後說話收斂點,別老是發千金小姐的脾氣。
「對你沒好處的事你還做。」
「但對我也沒有任何壞處啊!」彭嶄岩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我又不是安府的人,你們安家的人有什麼下場,又與我何干?」
他話一說完,安彩衣立即發火。
「你既已嫁入安府,你生是安府的人,死是安府的鬼。」
她說的話是不無道理,可是他的心中亦有自己的想法。
「我要是能償還那一萬兩的聘金,就沒理由要成為安府的人或鬼,且隨時都能說走就走。」
那一萬兩聘金是場及時雨,救活了彭家僅存無幾的家業,再加上安老爺這個教他做生意的貴人,他預估不用多時,他定能還清那一萬兩,讓自己月兌離寄人籬下的痛苦。
「你想要走?」他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她是他的娘子,而他未來的生活里卻沒有她,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她和他共同的未來。
「沒錯!」他毫不掩飾心中的渴望。
見他去意已決,安彩衣知道她無法留住他,為了安府的將來,她心中漸漸凝聚了一個想法。
她不能再當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了,她若是再不插手安府的生意,那這龐大的產業就將斷送在她的手上。
當初是自己識人不清,現在她要彌補這個錯誤。
「從明天開始,我要插手家中的生意,我會跟在你的身旁監視你。」
決定這麼做是有她的用意的,一來,他若是真的要走,那麼沒有他,她也能一手撐起家中的生意。二來,跟在他的身邊也多點和他相處的機會,這樣他說不定就不會想離開了。
她說的是什麼話?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妻子出去拋頭露臉!
听到她的決定,彭嶄岩原本想要拒絕,可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個想法,要他點頭應允。
她若是不學點做生意的手段,哪天他要是離開,這安府的家業該怎麼辦?難不成要像他那時一樣眼巴巴地看著自家事業斷送,然後再找個有錢人攀權附貴來救家中的生意?
不!他絕不會允許他的女人出賣自己。
「可以!」他點頭應允。
安彩衣感到非常奇怪。她是堅決要插手管生意,但說出來可不是要征求他的同意的,她只是告知他一聲罷了,他點頭應允未免太過奇怪。
「不過……」他可是有條件的。
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可好奇極了,于是她隨口問︰「不過什麼?」
「你得遵守我開出的條件,否則沒有我的同意,我相信爹是不會讓你出門去拋頭露臉的。」
他以為拿她爹來壓她她就會屈服了嗎?他實在低估了她在安家的地位。
「什麼條件?」她倒想听看看他會開出什麼條件。
「第一,除非我跟在你的身邊,否則你不準出門上安府的商行。」她的美貌可是有目共睹的,若沒有他在身邊,她定會招來一堆覷覦她美色的登徒子。
這正合她的心意,她沒有不答應的理由。「我同意,那第二是什麼?」
「第二,一到晚上就要回府,不準參與應酬。」夜晚應酬不外乎是上妓院酒樓。她一個女人家上那種地方總是不妥。
不用他說,她也會自動回府,她才不想當青樓女子陪客。
安彩衣點頭表示同意。
「好!」彭嶄岩對她的爽快感到高興。「第三,不準過問我的去向及決定。」他是要教她做生意,而不是找個人來礙手礙腳的。
必于這一點,安彩衣就不怎麼苟同了。
「為什麼?」
「你若是不同意就請回房,咱們沒什麼好說的了。」她並不一定要答應他開出的條件,可她若是不同意,那她就只能乖乖在家當個千金小姐。
听他的口氣像是沒有轉圜的余地,安彩衣知道她不必再問為什麼要他解釋清楚了,她只有答應一途。
「好,我同意。」就先暫時同意,以後再視情況決定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