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三度響起,不用猜,準又是陶揚。
羅若珈正想拿起來掛斷,突然改變了主意,將听筒放到耳邊,果然,又是陶揚
「小母雞,友善點嘛!別再掛了好不好?最後一個銅板了。」
「你曉得今天是禮拜天嗎?」
「就是曉得是禮拜天,才大清早打電話給你嘛!」
「我本來想好好的睡一個上午,現在被你吵得睡不著了。」
「那好極了,我就是這個目的。」
「是不是想約我一起打發禮拜天?」
「噯呀!小母雞,你愈來愈上道了。」
「好吧!在那兒見?」
「你去洗臉,套件衣服就出來吧?我就在你家對面的電話亭。
「怎麼?演戲演到現實生活里來了?好吧!你等著,我十分鐘下來。」
洗臉、刷牙、換掉睡衣。十分鐘不到,羅若珈就下樓了。
陶揚今天很奇怪,沒有穿漂亮的西裝,一件牛仔褲、一件牛仔夾克、一件T恤,更奇怪的是,騎了一輛和羅若珈一模一樣的紅色摩托車。陽光下,咧著牙,很開心的,完全忘了羅若珈給予的那些難堪與不屑,沒事般的,揚手笑著。
「嗨!小母雞,意外吧?怎麼樣?」陶揚拍了一下摩托車,「比你那輛漂亮吧?」
嶄新的,被陽光照射得閃閃發亮,十分耀眼,比起羅若珈那輛,是漂亮了不少。
「哪來的?」
「偷的。」
「你這種人做這種事,一點也不稀奇。」羅若珈漠不關心地。
「噯,把我稍微估價高一點好不好?你當真相信我偷的?哪這麼好偷?」陶揚又朝車座一拍,「全新的咧!」
「借的?」
陶揚一攤手,無可奈何的︰「我這種人,倘若說買的,也沒人相信了。」
「買的?」
「新車誰借你去撞?」
羅若珈忍不住好奇的問︰「為什麼買跟我的一模一樣?」
「我呀?」陶揚又是一攤手,「可能是有點神經病了。」
「也離不遠了。」
「別這樣,好不好?小母雞!」陶揚像含了冤似的,「我本來是要買汽車的,看你每次見了我,就跟沒看見似的,所以想嚇嚇你,就這麼簡單,簡單得不成理由。」
「好吧!我被你嚇過了,下一步呢?」
「下一步?這個——」陶揚抓抓鼻子,「吃早飯嘛,過時了,吃午飯呢!嫌早,這個——」
羅若珈不耐煩的跨上車,踩動油門。
「跟我走。」
等也不等陶揚,羅若珈的車子已經發動,唰地飛了出去,陶揚馬上踩動油門,跟了上前,追上羅若珈。
「喂,小母雞,上哪兒呀?」
羅若珈騎得好快,陶揚以為羅若珈沒听見,又大聲問了一遍。
「小母雞,到底上那兒去?」
「听見了!」
落了個沒趣,陶揚只好悶聲跟著。
苞了有半個鐘頭,見羅若珈一點停的意思都沒有,陶揚忍不住,再問第三遍。
「小母雞,別耗汽油好不好?現在正能原危機,太浪費了吧!說個目標怎麼樣?」
「不知道!」
「不知道?大白天逛街呀?」
「不高興你回去,沒人留你!」
「好,好,好,我高興!斑興得不得了!」
陶揚實在是個閑不住的人,羅若珈沒戴帽子,長發在風中飄,陶揚見看,又開口了。
「喂,小母雞,你該像從前那樣,戴頂小毛線帽,不然待會兒頭發打結,梳都梳不直。」
「那是冬天!」
「春天也可以戴別種帽子。」
「管管你自己那頭長發吧!」
陶揚得意的模模自已那幾乎觸肩的披頭。
「你覺得我頭發怎麼樣?還不錯吧!」
「你可以學女人去燙起來了。」
「又糗我!」
羅若珈突然剎住車子,陶揚往路邊一看,左邊是火車鐵道,右邊有條河,河邊坐了十幾個人,每一個人都安安靜靜的,一人一支釣竿——釣魚。
「釣魚呀?」
羅若珈停好摩托車,自顧地跑到一間小屋前,一會兒,提了兩套釣竿出來。
「給你!」
從空中拋出去一套,羅若珈又自顧地選了塊人較少的空間坐下。
陶揚走過來,彎著腰,獻智的擺小聰明討好︰
「小母雞,談釣魚你就太沒學問了,你沒看他們都在那邊坐?這就是說,你坐的地方魚少。」
「我沒告訴你我是來釣魚的嗎?」羅若珈頭也不抬。魚鉤裝上餌,輕輕垂落水面。
「奇怪了,那你租釣竿干什麼?」
「曬太陽。」
「哦,親愛的上帝。」陶揚仰天拍著額頭︰「你可真萬能,居然能創造出一個租釣竿曬太陽的人來。」
一挨著坐下來,陶揚搖著腦袋,把上了餌的鉤,像丟球似的往水里一擲,拍拍額頭。
「你真能干,你又創造了一個神經病。」
覺得自己說得不對,陶揚馬上笑著看若珈。
「別生氣,上帝沒那麼多時間,做出那麼多的神經病丟到這兒來釣魚,我是說我自己。」
又說、又笑、又拍額頭,陶揚漫不經心丟下去的釣竿,這時竟晃動了起來。羅若珈眼尖,朝水中示了示眼色。
「專心點吧!上帝很愛護你。你雖然批評了她,她還是讓你在這種魚少的地方有收獲了。」
陶揚動也不敢動,靜待了片刻,用勁一拉,活鮮扭動的一條鯽魚,被河面的光照得發亮。
「嘩!小母雞,還真不是蓋的!看!好大一條!」陶揚被意外沖昏了頭,叫得跟個孩子似的︰「你看,頂肥的!嘩!被吃上三天三夜了。」
魚在魚鉤上掙扎著,羅若珈不滿意的看了陶揚一眼。
「放進竹簍去吧!被你逮到夠可憐了,學學上帝的仁慈,別叫那條魚臨死還受罪。」
「嘿,一報還一報。」陶揚得意的把魚從魚鉤上拿下,放進竹簍,「你沒瞧它拜把的有多狠,他媽的!整個人、整條船,就這麼一口吃下去。」
「有點常識好不好?這是鯽魚,那天你有幸搭船,不明不白的給吃了,那是鯊魚、鯨魚。」
「何必嘛!小母雞,跟魚開個玩笑,你都不會忘記糗我一頓,唉!我看我比一條魚還淒慘。」
羅若珈悶聲不響的,釣竿也是悶聲不響的,動都不動,陶揚又逮著機會說話了。
「我說小母雞,你們女人總是比我們男人貪吃。」陶揚得意的伸手拍拍還在跳動的魚,「我看這條八成是母的。」
才說著,羅若珈的魚竿動了,一轉瞬,順著羅若珈的魚線,一條黑白鱗片滲雜的魚,拉起來了,羅若珈反擊的在陶揚臉前晃了兩晃。
「這條是公的。」
魚放進方簍,羅若珈邊裝新餌,邊說。
「上帝是男的,你趕快問她,現在的公魚怎麼也貪吃起來了?」
「唉!沒面子,又給你糗回來了。」
「不甘心?」
「甘心得差點沒把自已當魚餌扔下去。」
「叫上帝救救你吧!它很愛護你的。」
「它呀!對我沒指望了。」陶揚說著,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架,「不過,親愛的上帝,再賞條母魚吧!你看小母雞得意的樣子,殺殺她的銳氣吧!省得她神氣得跟個什麼似的。」
或許是真有上帝吧!或許是上帝同情可憐的子民吧!陶揚的十字架剛劃完,魚竿竟又顯靈的動了,陶揚呆了,兩只眼楮瞪得好大。
羅若珈也看到了,屏息的忘了自已的魚竿,瞪著眼,注視著陶揚手上的那支魚竿。
陶揚不再嘰嘰喳喳叫喊,全神貫注地掌握著魚竿,差不多了,啾的一聲,半空中出現了一條閃著金光的魚,又肥、又大、又漂亮,羅若珈馬上把頭調開,裝作沒看到,陶揚看的清清楚楚,捉著跳動的魚,笑得嘴巴都歪了,得意的拚命在羅若珈面前展示。
「哈——小母雞,別裝作沒看見,上帝顯靈了,你沒有說錯,上帝是男的,哈——別裝著沒看見嘛!你看,比剛才那兩條還肥,看呀!你看它滿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