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未定房間吧,湊巧我也要定,一起辦理吧,住得近,也方便。節約時間和體力,兩天後我離開倫敦。」唐最後一句話是為了使澤西放松心情,同時削減他的防御心理。
丙然,听到她最後一句話,澤西的警惕狀態解除,點頭同意,他樂得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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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倫敦時,夜幕已降臨。一輛白色卡迪拉克恭候多時。汽車開往倫敦西區,那是政府所在地,繁華的商業區和富豪們的聚居區。
澤西瞧著冷漠的方御風,心里偷偷比較他們倆誰的魅力更大。方御風摘掉墨鏡,冷眼掃過去,澤西稍有些尷尬地側過頭。
唐的黑眼晴真亮,不像他的那麼黝暗。其實不過是他的心理作用,唐在算計人時眼楮總是格外的亮。
「你又用凶巴巴的眼神嚇人。方御風,你認真听我說話。」唐的強勢態度對方御風在私底下毫無用途。她翻翻白眼,為澤西倒一杯紅葡萄酒,連問也不問方御風,加長型的車內安置有小冰箱,十分方便。無聊之余,她打開車上裝備的電玩,開始瘋狂地闖關。一會兒跺腳,一會兒罵幾句髒話,把澤西看得一愣一愣的。
嫌一個人玩不過癮,唐硬拉上澤西一起玩,從未嘗試過這種「通俗」玩具的澤西居然一直和她玩到目的地。
洗完澡後,澤西很快進入夢鄉。做著酣甜的美夢,翻身的動作也非常優雅,可他夢中的囈語竟是——「唐,再來一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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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壁房間。
唐剛和艾麗通過電話,站起身走到在網上和亞倫•勃朗聊的方御風身旁,左手撫模著下頜凝視著屏幕。突然她朗聲一笑,低聲愉悅又興奮地說︰「終于翹起狐狸尾巴了,剩余的需要獵人完成,亞倫一定很開心。」
屏幕顯示一行字︰方,唐是否在陰險得意地大笑?告訴她,不要玩瘋了。
唐微揚的唇角噙著抹邪氣的笑意,深潭般的黑瞳乍閃一絲火花,她瀟灑地轉身走開,驀地又回頭說︰「告訴他,我最遲三天後一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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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個香噴噴的澡,身穿棉質保守套裝內衣,唐手拿毛巾拼命搓著自己的頭發。
方御風看到她近乎自虐的粗魯動作,頗感驚訝與無奈,抽過她的毛巾,「你為什麼不用吹風機?還有為什麼我們非要住在一間屋子里?」他的語調平靜低沉,富有磁性,唐喜歡他的聲音,認為他該到好萊塢當偶像巨星。
拿回毛巾,接著一點一點吸干頭發的水分,唐一板一眼認真地回答︰「有錢不等于可以浪費,況且這一晚上的費用可供非洲挨餓的孩子吃半年的飽飯。最重要的是我不睡床,所以你可以盡情享用。」
「什麼意思?」方御風詫異地望著她,有時他還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我適應能力不太強,天生命賤,睡不慣這軟綿綿的‘海綿床’,因此,抱著被子鋪在這厚厚的地毯上睡,便最完美了。」邊說唐邊動手把一條被子攤開在地毯上面。
方御風瞅著她,頭稍有點兒暈,「你在家也這麼睡?」
「當然不,我討厭空調也不太喜歡地毯。是特意從中國定制了紅木做的家具,木板床是我的最愛,還有竹席。」唐陶醉在幻想中,一想到它們,她就恨不得插翅飛回家里。
決定不和她在這個話題上多聊下去,方御風抓起浴衣浴巾走進浴室。
待他洗好出來後,發現唐以夸張的大字形睡法去和周公下棋了,真是個活寶,她是受到什麼樣的教育才成為今天這個樣子的?方御風第一次對別人的事情產生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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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吃完早點,唐便撥個電話邀澤西•瑞得曼共游,雖然不是特別願意,但是澤西還是答應了。換上一身休閑服,他走出房間,敲響唐•洛捷的房間。
門打開了,唐穿著黃色緊身運動套衫,牛仔褲,銀色皮帶,半長統靴,精神奕奕的她今天心情是爽朗愉快的,嬌小的身材襯著可愛的鵝蛋臉更像是個瓷女圭女圭,澤西已隱約感覺到這只是她表面的一種假象,準確說是她個性里最表層的一面。
唐抬頭從上到下欣賞一遍澤西,贊美道︰「有好身材就是這樣,穿什麼都有型。」
經常受到別人尤其是女性贊美的澤西竟感到有些羞赧。
唐對他眨眨眼楮,「我們出發吧。」
澤西首先領唐參觀聖保羅大教堂。它位于泰晤士河岸紐蓋特街與紐錢吉街交界處。堂皇威儀地靜靜挺立在高樓大廈之間。
唐仰首四處觀望那到處都有的重色彩繪,窗戶嵌飾以彩色玻璃,四壁掛著耶穌、聖母和使徒巨幅油畫。
「這座教堂是由英國建築大師克里斯托弗•雷恩爵士設計建成的,加上教堂圓頂和十字架,總高五百六十六英尺,是一幢古老的建築。」澤西很盡地主之宜地詳細為唐介紹。
「你對教堂有研究嗎?」唐想想說,「我似乎去過一個叫什麼西販基拉的大教堂。」
「是哥倫比亞的地下教堂!你到過的地方還真不少。」
「不,我可不是什麼基督徒,到那兒是為了替我的朋友祈禱。上帝也許是因為我太不虔誠,所以派天使帶走了我朋友的靈魂。」唐的聲音戚戚然帶著傷感,當她斜仰起頭瞅澤西時,驚異地發現他的眼神是那麼哀傷憂郁,她困惑地問︰「澤西,你不是同情我吧?」
「虔誠也沒有用。」緘默不語的澤西盡避表情淡漠得難以覺察,唐仍然注意到他微微皺了皺眉毛,深綠色的眼瞳失去光澤,沉思的目光凝視著聖母的畫像,有節奏的聲音略帶顫抖︰「在我七歲的那年,母親暈倒在鋼琴前,醫生診斷是血癌晚期,母親一天天憔悴消瘦,父親終日沉默不語,外公和我走遍整個英國,你相信嗎?我們沒錯過任何一個教堂,我真心誠意地祈禱。可她仍然閉上了眼楮。」
「但她並沒有離開你。」唐的話令澤西猛然轉首盯著她。她甜甜一笑,手指指了指上面,不帶一絲虛假地說︰「她一直在天上注視著你、守護你,不是嗎?」
看到澤西第一次用溫和的目光毫無防備地望著自己,唐心里是很高興的。
離開教堂,又來到倫敦橋,不等澤西講話,唐先滔滔不絕地講道︰「這是泰晤士河上最古老的一座橋梁,本是一座木橋,後改為石橋,石橋幾經火焚,最後由約翰倫尼設計,建成一座長九百一十八英尺、寬六十五英尺的圓拱花崗岩橋,可惜後來賣給了美國。被認為是英國衰落的象征,現在這兒不過是座普通的水泥橋。」
又是那種邪惡的眼神,澤西從未見過這種眼神,更主要的是它出現在這個年紀不到十八歲的少女的黑瞳里。
伸展手臂,唐對澤西說︰「快到中午了,我在郵電大廈的旋轉餐廳訂了位置,走吃飯去吧。」
旋轉餐廳以每小時五圈的速度轉動,在此可眺望倫敦全景。
澤西提了一個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你是怎麼成為亞倫•勃朗的養女的?」
「許多人都對這件事感興趣,」唐托著下巴,凝視著澤西,直勾勾的目光令澤西全身起雞皮疙瘩,「別人問呢,我懶得講,可是你嘛——其實說穿了根本是場鬧劇。」說到這兒,唐首次露出別扭的表情,像是特別不想說,但她還是繼續講道︰「我當時是六歲,是孤兒院——不過在中國叫兒童村,是那兒最淘氣搗蛋的孩子,很令阿姨們頭疼,可絕對不能怪我。除了看電視我根本從未親眼見過外國人,亞倫也是旅游散心時跑兒童村去,後來他說是心血來潮,哼!我說他是腦筋有點兒笨。你想想第一次見到個銀頭發,眼楮說褐色不完全褐色,帶點兒灰色又發銀光,身高近一米八壯壯的大胡子男子,我一個天真可愛瘦小的小女孩當然會害怕,便把過家家做的泥團子一古腦兒全砸在他身上了。他拎起我,我認為他是怪物,電視上演的怪物,樣子跟他很像嘛,所以我狠勁兒踹他,再打他,扯他胡子,抓他臉,咬他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