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蓮看了那人的笑臉,一陣雞皮疙瘩立時豎了起來。不過她還是很禮貌地回答︰「我是頭一次跟我爹來的。」
「哎呀!難怪我從未見過小娘子你。來到京城,可曾逛過附近的名勝古跡?」說著,右手還故意搭上憶蓮放在桌上的小手。
憶蓮很快地抽回手,沒讓那富少踫到。
「還沒。」這個人真是古怪,說話就說話,干嘛動手動腳的!
「若小娘子不介意,在下願意帶小娘子去見識見識這臨安城的熱鬧之處。」
「不用了,我還得陪我爹呢。」憶蓮從未被男子這般搭訕,再加上心思單純,一時間想不透這男子意欲何為,但心里頭就是一陣古怪,覺得與此人再多說下去有害無益。
老者在一旁看著兩人對話,知道這名男子不安好心。
「多謝公子好意,不過我女兒還有小老兒我尚有事在身,不好打擾,就此告辭。」說著,顧不得已點的菜,拉起女兒,背起布包便要離開。
「且慢。小娘子與老丈初到此地,想必尚未尋好落腳之處,在下願提供住宿之地,還望二位賞光。」坐在兩旁的食客早已識相地躲開,遠點的客人,則在不斷私語。
「這個王公子,肯定又看上了這位姑娘,想把人家搶回去了。」
「哼!人家家里有錢,每次搶了閨女,都是給錢了事。听說一年前有個姑娘不堪受辱,投水自盡,家屬告到衙門去,還不是被王家的人用錢買通了,最後無罪開釋。」
「唉,只是可憐了這女孩,長得這麼標致,卻被這個王八蛋看上了。」眾人你來我往的竊語著,竟是無人敢出面制止。看著守在一旁的王家護衛,沒有一個人敢仗義執言,深怕逞一時口舌之能,會落得傷重不治;要不,或被王家買通衙門,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那可就真是無法翻身了。
老者耳力極佳,話語雖遠,卻是听得一清二楚。當下便看著這個人們口中的「王八蛋」打算如何強逼民女。
「姑娘,小生名叫王得財,在此地也還算有點聲名,我家中尚有空房,若小娘子不介意,可到府上一住。」
「不用了,我跟我爹會自己找家客棧住下,不勞公子您費心。」
「哎,尋常客棧哪比得上我們王家的客房,只要小娘子你在我家客房住餅一晚,保證是樂不思蜀,不會再想去住那種寒酸的地方。」王得財越說越得意,竟伸出手往憶蓮臉上模去。
憶蓮皺起柳眉,往父親身旁一靠,面露不悅。「爹呀,為什麼他老是動手動腳的?」憶蓮問著爹親,可那音量又恰好讓一旁的人全听得一清二楚。
老者知道女兒實是無意,不過她這一問,倒是讓那「王八蛋」頓時臉上無光。一時興起,便也大聲回答道︰「蓮兒呀,還記得以前爹跟你說過這世上有種人叫作無恥之徒嗎?」
「記得呀!爹您叫我要避開那種人,可是我從沒踫過,也不知道那種人是什麼樣子。」
「哪種人可不是說見就見,要踫上還得靠運氣。如今你運氣不錯,眼前就有一個。哪,看好,你面前這個姓王字八的公子便是了。」老者將下巴往那王得財抬了一抬,口出諷刺。
「王八?爹,你怎麼知道他的字是八?他剛才只報了他的名而已。」
老者一听,身子差點摔倒。天啊!他怎麼會養出這麼一個連諷刺都听不懂的女兒呢?
「蓮兒呀,這種事你就別太斤斤計較了,反正以後遇到這類人時,一律姓王字八便是了。」
「喔,這些人都是同名同姓的呀,那臉也都是一樣的嗎?」憶蓮傻傻地問道。
話題扯遠了吧?一旁觀看的客人及憶蓮的父親全不自禁地嘆氣。
般了半天,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嘛!不過……效果還是挺不錯的。
看一眼立在一旁的王得財,他的臉色可精采了。忽白忽紅忽青,不知情的人見到,可能會以為這位王少爺去學了變臉的絕技回來呢。
「先不談這些。蓮兒,你覺得這個王少爺面貌如何?」老者開口問道。
蓮兒一雙美目上下打量了王得財一番。「鼻子塌扁,眉毛稀疏,目光如豆,再配上一張方形臉……爹,我不會看。」
「丫頭,你看得很好了!」你已經把他看得無地自容,快要惱羞成怒了。
「咦?爹,你不是要我看他的面相嗎?」憶蓮奇道。
「啊?」敢情這丫頭又會錯意了?「啊……對對對!我是要你看他的面相沒錯。蓮兒,記住,以後見到這種面相,必是敗家子一個,家中縱有千萬家產,也會讓他在一夕之間敗光,知道嗎?」老者煞有其事地胡亂說道。
「蓮兒知道了。」憶蓮誠惶誠恐地受教。
「另外,這種人通常沒有容人的風度,無法接受他人的批評,而且命中帶衰,若是踫上了,離得愈遠愈好。」
「是。」
案女兩人在一旁一搭一唱,王得財這邊已是惱怒至極,原本裝出的君子風度蕩然無存,一聲喝令,後頭的護衛便走上前來。
「把這個臭丫頭帶回去!另外,讓這個髒老頭嘗點苦頭,教他們知道我王某人的厲害!」
听到主子的命令,護衛們便要動手抓人,兩旁的客人怕遭到池魚之殃,連忙離開,飯館的小二也躲到一邊,掌櫃的則是哭喪著臉抓著算盤,開始算著可能的損失。
一名家丁上前,拉住憶蓮的手腕,將她扯到一邊。憶蓮也不掙扎,乖乖地隨著那名家丁走到王得財身邊。她不掙扎的舉動倒使得那些抓過無數姑娘的跟班感到吃驚;而王得財則是心中暗喜,以為自己風流瀟灑,使得憶蓮芳心暗許,所以默許這樣的行為。
憶蓮看了看左方的王得財,打了個呵欠,心里想著的卻是晚上要到哪里落腳。再看看爹親,雖然被四、五個壯漢圍著,但她可一點都不擔心。
「爹,打快一點,然後去找家客棧住。」憶蓮扁了扁嘴,無聊地說著。
「好,乖丫頭。對了,你還記得以前我和阿黑告訴你,遇到登徒子時,要怎麼辦嗎?」
「記得。」
「記得就照做。」
案女倆不過才說了四句話,也不知老人是怎麼行動的,不過一晃眼工夫,一陣哀嚎聲接連響起,適才還圍住老人的那群惡僕已全倒在地上,個個不是被折了手就是斷了腿;剩下的奴才,見情況不妙,連忙逃出酒館,也顧不得主子的安危了,畢竟,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王得財見情況不妙,也打算逃跑,臨走時還色欲薰心地拉著憶蓮,打算帶她一起走。然而他卻沒料到,在憶蓮听到父親說︰「記得就照做」時,便迅捷地從腰間掏出數枚亮晃晃的銀針,玉手一翻,銀針便朝那王得財招呼過去。
王得財頓時如待宰豬只,哀嚎不斷,蹲子,在地上打滾,雙手還護著胯部,顯是痛極!
老者看了奇怪,便問道︰「蓮兒,我當初只是叫你遇到登徒子時運起內力灌入銀針,再以銀針刺向其穴,讓他嘗嘗苦頭便好,怎麼,這個王公子好像……」嘗的苦頭不太一樣?應該只是手腳無法動彈而已呀!
「喔!這是阿黑教我的,他說遇到這種人時,光用銀針刺穴還不夠,最重要的是要刺他的下襠,這樣他以後就不會再害人了。」憶蓮天真說道。
老者一驚,眼光跟著瞄到王得財的胯下,不禁面帶哀憐——不過因為長發遮臉,所以外人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你下手比爹還狠呀!爹打的那些人,他們的傷勢只要療養十多天便可,這位王公子……這輩子都無法「抬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