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真的?」無法抬頭?可是我看他的頭還在呀,億蓮暗想。
看女兒一副一知半解的模樣,就知道她又搞不清楚「無法抬頭」是啥意思。老者輕嘆,跟著大手一揮,將王得財身上的銀針全數收回,然而王得財仍是痛苦難當。
「喂!王公子,今天給你一個教訓,少做些缺德事。從今以後,你……也別想要傳宗接代了。若是尚無子嗣,但想要孩子的話,去領養一個吧。」
聞言,王得財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忍著疼痛,模了模胯襠,居然毫無反應,跟著臉色一白,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爹,他昏過去了。」
「我知道。」
「他為什麼會昏過去?」
「因為他發現他這輩子都「不舉」了。」老者沒好氣地答道。
「怎麼會?」我只是用銀針刺了他一下而已呀。憶蓮眨了眨眼,看著爹爹,十分困惑。
「若只是普通的扎針,那就只是「暫時不舉」而已。可是你的針上帶著內力,又是純陰之力,在你扎進的同時,內力便留存在他體內。倘若你的內力弱也就罷了,偏生你爹我把你訓練得太好,你雖然不懂武功,內力倒是一等一的強,除非另有高手化解他體內的內力,否則我看那個敗家子起碼三、四十年都沒法「辦事」了。」老者好心地回答女兒的疑問。
「喔……明白了。」憶蓮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以後別再用這招了。」說完,頭一轉。「掌櫃的,算帳!」
「是,總共十三兩銀。」掌櫃的拿著算盤蹬蹬蹬地跑上樓來,小心翼翼地說著。
「十三兩?我們才叫了兩盤菜。」坑人也不是這樣坑法!
「呃……這是包含桌椅碗盤的錢。」掌櫃看了看滿地的狼藉,苦笑。
老者看了看周圍,隨即說道︰「蓮兒,你去搜搜那個王八身上有沒有錢包。」掌櫃聞言,一雙眼楮瞪得比牛眼還大。
憶蓮乖乖地在昏迷的王得財身上,這邊探探,那邊模模,找出了一個鼓鼓的錢包,交給父親。
「喏!十五兩,不用找了。」老者從錢包里掏出十五兩交給掌櫃,然後在掌櫃的注視下將剩余的錢塞進衣袋里。
「蓮兒,我們走了,托這位王公子的福,我們今晚可以住得好一點了。」
「是。」
案女倆開開心心地走出飯館,而聚在飯館外頭的人,見兩人離開,連忙好奇地擁入;只見掌櫃呆呆地站在樓上,手里捧著銀子,而素來威風不可一世的王大少卻縮得好似一團球,昏躺在地上,當場便交頭接耳討論起來,最後在掌櫃的轉述之下,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結果,直到王家的人將受傷的家丁及王得財抬回府後,叫好之聲仍持續不絕。
自此之後,這家飯館的掌櫃便將整個經過告訴一位說書人,請那位說書人長駐于此,敘述這段「父女笑懲王惡少」的經過,竟也招來許多客源,蔚為奇談。
「爹,你看,那艘畫舫好漂亮喔!不知道是誰家的?」憶蓮坐在扁舟上,興奮地指著湖中一艘裝飾華美的畫舫。雕琢精工,絲縵翻飛,隨風飄散出一股醉人的粉香,更帶著女人的鶯鶯笑語,令人不禁猜想上頭的風光是如何綺麗。
案女倆這天租了一艘小船,漫游西湖景色,一出來沒多久便看到了這艘畫舫。
老者仍舊是蓬發遮面,隨意地半躺在船上,手上還拿著一壺酒、一只酒杯,自飲自酌。在後頭撐篙的船家,倒是好心回答了憶蓮的問題。
「姑娘,那是牡丹閣的花魁——沈青艷的船。」
「牡丹閣?花魁?那是什麼?」一連拋出三個問題,惹得船家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叫他在這個清秀可人的小泵娘面前提這個?就算要提,也不知該從何提起……正當船家尷尬的時候,老者忽然出聲︰
「牡丹閣便是勾欄院,也就是妓院。花魁呢,便是那家妓院中最受人歡迎、最美的妓女。不過,我記得以往每年每家妓院都會合作選出一個花中之王,可謂是花魁中的花魁……船家,那沈青艷便是今年的花王了嗎?」
「老丈您說對了。早在一個月前,花中之王便已選出,這沈青艷已連奪三年花王的頭餃,是臨安城內最知名的花魁。這艘畫舫,便是今年的禮物,听說是六王爺所贈。這六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弟弟,素有蝴蝶公子之稱,听說與這沈青艷甚是要好,今天他便是與青艷姑娘一同搭乘畫舫游湖。」船家親切地回答。
憶蓮看了看那艘華美的船,除了外頭有人護衛之外,里頭的情景全被放下的竹簾與帳幔遮掩,見不到里頭有哪些人。
「船家,你怎麼知道六王爺在里頭呢?」憶蓮歪著頭,不解地問。
「呵呵,姑娘來的時候沒見到路上有許多官兵嗎?那是六王爺的護衛;再看看那畫舫上前頭的士兵,穿的是不是紅色繡虎的衣服?」憶蓮連忙細看,果然如船家所言,畫舫上的護衛穿的是一身絳紅,胸前則繡著栩栩如生的一只白額吊晴的大虎。
「那是六王爺府上貼身護衛的服裝,臨安府一帶的人都知道。」
說著說著,兩艘船的距離更加近了,可以清楚地听見畫舫上傳來的絲竹之音。一陣強風吹來,將帳幔掀起,憶蓮睜大了眼,想要看清里頭的人的樣子。
「司徒,你看,外頭有個可愛的小泵娘呢!」
出聲的正是有名的蝴蝶公子——六王爺趙珞。他左手摟著沈青艷,右手拿著銀酒杯,坐在畫舫里指著外頭的憶蓮。一雙細長的勾魂眼、略帶不羈的笑臉——扣除他背後的權勢,單就他本身的條件而言,確實有魅惑女人的本錢。
而他口中的司徒,便是冷劍山莊的司徒焰日。冷劍山莊與六王爺有交情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只是令人驚訝的是,這兩人一個是正經到了極點,一個是采遍京中名花,個性可說是相差極遠,竟能成為好友!不少人都為這件事感到不解。
司徒焰日听到六王爺的話,下意識地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隨即看到一個身穿綠衣的姑娘,伸長了脖子,不住地往這個方向看來。因為太過熱中,使得她所搭乘的小舟往一側偏去,幾乎快翻了,惹得船家一副緊張模樣。坐在少女後頭的老者毫不客氣地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她馬上回過頭去,看那樣子,應該是在抱怨吧?
「很活潑的女孩子。跟憐星很像。」司徒焰日微笑著。
「憐星?你在開玩笑吧?!」一提起這個名字,趙珞的眼楮頓時張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
「那個小魔星?拿這位姑娘跟她比,那真是侮辱了那位姑娘。憐星那不叫活潑,叫恐怖!」提起司徒憐星,趙珞的語氣開始不客氣起來。
「上次我去牡丹閣找青艷,居然遇到她女扮男裝,在那邊跟姑娘們喝酒!連青艷也被她霸住,害我那天只能坐在一邊干瞪眼,之後還替她付了酒錢,另外打賞一百兩銀子。這還算小事!再上一次,她居然把我辛苦找來要送給太後當生辰禮物的白玉屏風給打碎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心思才找到那麼好的白玉,花了多久的時間才請工匠刻好的嗎?還有……」趙珞一想起這個江南小魔星,就恨得牙癢癢的,開始將一件件舊事翻出來。
沈青艷及司徒焰日一看到他口水直噴,不住地說著司徒憐星的豐功偉業,就知道一時半刻間是別想跟他說上半句話了。
只見青艷聰明地從趙珞懷中退了出來,想笑又不敢笑地望著這位被司徒憐星整慘的六王爺,一邊自顧自地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