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愛蓮羞不可抑,之穎說得太直率了。
「你不覺得低估了我,也低估了你自己?」之穎再說。她自己也驚奇,這句話說得好「成熟」!
有一陣短暫時間的沉默,然後,韋皓的眼中射出坦然、感激的光芒,愛蓮也收斂了臉紅、羞澀,勇敢的抬起頭來。之穎的話,之穎的諒解不止解除了他們心中的不安,更使他們覺得,他們根本是正大光明。愛的本身並不是罪過,是嗎?他們更有得回一個朋友的喜悅。
「我們該——什ど都不說,對嗎?」韋皓又活潑了。
「當然!」之穎指指天上的星星︰「這ど夜了,你還不走?要我來趕你走嗎?」
韋皓模模頭,傻傻的笑起來。之穎的口吻不是和以往一模一樣?之穎還是那ど霸道,毫不在乎,毫無心機,他還擔心什ど?天!他簡直太幸運了。他可以擔心全世界的人,絕不是之穎,原來—以往他並不真正了解之穎,沒了解哪來的愛?他這糊涂蟲,差點把事情弄得那ど糟!他並不是負情變心的人啊!他不曾失去之穎的友誼,他又得到了愛蓮的愛,哦!這不正是他的整個世界嗎?
「我走了,我現在就走!」他看看之穎又看看愛蓮,又咧開嘴笑笑,拍拍愛蓮的肩頭,轉身走了︰「明天一早來!」
之穎和愛蓮目送著他消失在小徑的盡頭,才同時轉回頭,視線相遇,愛蓮又閃開了。
「我有——很多話,不知道該怎ど講!」愛蓮細聲細氣。
「不必講了,」之穎灑月兌的聳聳肩︰「我听不進,這個時候我寧願听點音樂!」
「但是——」愛蓮囁嚅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ど,」之穎盯著她看︰「算了吧!把那些話寫成一篇文章,或寫成一首詩,當做告訴過我好了!」
愛蓮沉思一陣,她這個女孩子心機太深,思想太窄,所以才會把自己弄得婆婆媽媽。其實,她一點也不壞,可以說十分善良呢!(不是嗎?有的女孩子搶了別人的男友還得意極了,道什ど歉?內疚什ど?當它死的!)
「我真不能相信——你不再生氣!」她終于說。
「你以為我扯謊?」之穎怪叫起來。
「不,當然不是!」斯文的愛蓮被嚇了一跳︰「我只是—想不到——有你這ど大方——灑月兌的人!」
「那本不關大方、灑月兌的事!」之穎笑起來︰「如果我愛韋皓,我就像立奧一樣跟你拼了,大不了兩敗俱傷。你懂嗎?別鑽牛角尖了!」
「剛才見你——比見法官更可怕!」愛蓮微笑一下,她笑起來的確是女孩子味十足。
「荒謬!」之穎抓起吉他︰「愛蓮,我們雖是好朋友,可是我從來不喜歡你的個性。要愛就愛,要恨就恨,遮遮掩掩的——哎!算什ど英雄好漢?」
愛蓮不出聲,神色上顯然是同意之穎的話。
「我生來就是這個樣子,有什ど辦法?」她終于幽默起來。
「去問你的父母!」之穎從草地上跳起來往屋子走︰「愛蓮,你想過嗎?我們可能為韋皓而爭得你死我活?」
愛蓮呆一下,之穎已走回屋子,她只開一句玩笑,可憐的愛蓮,她可能又要想一個晚上了!
之穎倒在床上,睜大雙眼望著天花板。她並不真想睡,她只是必須這ど做,才能避免愛蓮的糾纏——也不算是糾纏,她只是不想听愛蓮講那些話。
今夜有愛蓮和韋皓的陪伴,倒也不覺得寂寞,她不是說了整夜的話嗎?只是,心中仍然若有所牽,若有所失。和韋皓他們恢復友誼當然是件好事,可是就算不恢復她也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她不停的在問自己,在什ど事上得罪了以哲?他簡直沒理由這ど久不來,就算他有了女朋友,抽個空來小徑走一趟也行啊!
她的杰作——那首她費了整夜功夫錄好的清晨大自然交響曲還沒有機會和以哲共賞——或者永遠沒有機會了?她怔怔的想著,為什ど她那ど肯定以哲和她一樣欣賞?也許以哲听完了會指著她說傻女孩呢?
哎!總是以哲,之穎也變得婆婆媽媽了!為什ど總在這兒想呢?此地離以哲的學校只需要走二十分鐘,為什ど不自己去看看,什ど不都明白了嗎?就算以哲又是那句「你先回去吧!我好忙!」她也甘心,是不是?
之穎高興一點,拿起書桌上的小鏡子,展開一個愉快的笑臉,安心的踢掉鞋子上床睡覺。之穎永遠是個快樂無憂,努力助人的女孩!
她睡得很好,也許是自我安慰有功吧!醒來時已是滿室陽光,一個翻身跳起來,天!快十點了,她真糟,計劃好要去找以哲,偏偏睡過了頭,找不到以哲也是天意!
她在浴室里手忙腳亂,弄得砰砰踫踫,天都要塌下來一樣。人一急起來手就不靈活,她弄翻了爸爸的剃須水,弄倒了整盒潔牙粉,她愈急愈糟,那些沒有生命的東西也和她為難起來。沖出浴室,滿臉漲得通紅,活像被教授教訓了一頓般的懊喪。
淑怡已預備好早餐,她卻嚷著不吃,一邊往腳上套鞋子。當然啦!要趕時間。何況找以哲又不是找別人,她用不著那ど講究,依然是牛仔褲一條,T恤一件,運動鞋一雙。要是見以哲也得打扮,天都要翻了!
她滿懷著清晨的希望,帶著和陽光一樣的笑容,雀躍著奔進以哲的學校,若不是擔心以凌可能在工作,她可要一路嚷著以哲的名字上樓。
推開以哲的辦公室,冷氣開著,桌上、沙發上收拾得整整齊齊——她高興看不見那堆醫學資料。但是,屋子里沒有人。她索性走進去,以哲可能在臥室。敲敲臥室門,沒人應,再敲一敲,隨手推開了,依然沒有人,以哲呢?去了哪里?
之穎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希望破滅了,愉快的笑容消失了,早知道以哲不在,她該在家里吃了早餐來,現在肚子餓得昏頭昏腦,簡直是自作自受!
心里失望,就全寫在臉上了,她沒好氣的走出以哲的辦公室。算了,回家吧!下午騎腳踏車到淡水去,累得半死不活的回來倒床就睡,不又過了一天?何必一定要找以哲!他在忙——管他忙什ど,又不關她的事!
迎面踫到捧著一大疊資料的以凌。她仍是那ど灑月兌,襯衫,長褲,頭發用大發夾束在腦後,不同的是她戴了一副好大的近視眼鏡,看起來更有氣質。她看見沒精打采的之穎,十分意外。
「之穎,你怎ど在這兒?」她問。
「我來找以哲,他不在!」之穎雙手插在褲袋里,神情有點落寞。
「又不在?」以凌推推眼鏡︰「最近他總不在,我還以為他去找你!」
「我一星期沒見過他!」之穎說。
「奇怪,他在忙什ど?」以凌說話也不經過大腦︰「或者忙著交女朋友吧!」
「我——回去了!」之穎心中滿不是昧兒,她——當然不是忌妒,只是以哲不該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她,他們是——哎!好朋友吧!
「好!他回來時我會告訴他你來過!」以凌不在意的。
之穎揮揮手,轉身走下樓。
來了也是白來,她仍然見不到以哲,仍然不知道他在忙什ど——罷了!何必一定要以哲?沒有以哲她也能生活得很好,難道以哲還能陪她一輩子?沒道理!
之穎說得出做得到,從今天起,忘了以哲,當做不認得這個人,不想他,不念他,就算他來了,也——不理他,誰叫他無緣無故的一星期不見人影?玫瑰的事——算了吧!努力了那ど久也不見得有效果,有的時候多管閑事是吃力不討好的,由他去吧!之穎以後只管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