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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 第37頁

作者︰嚴沁

「我坐在旁邊陪你,我一點聲音也不出,絕不吵你。」正倫果然退到一邊。「中午我才走。」

「可是——有人在一邊我睡不著。」浣思困難地說。她在趕正倫走,她怎會這樣呢?天!

「那——」正倫孩子氣地模模頭,「我走好了,放了學我再來看你。」

「放學別來,」她沖口而出,「心馨放學要來。」

正倫一震,目不轉楮地望著浣思。

「為什麼心馨來我就不能來?」他正色問,「我將是心馨姐妹的繼父,我現在應該習慣和她相處。」

「我——不是這意思,」浣思急了,怎麼弄成這樣呢?她撐持著身體坐起來,「正倫,我——」

一陣暈眩,一陣劇烈的痛楚,浣思幾乎直不起腰,豆大的汗珠,也爭先恐後往外冒,浣思望著正倫,眼中的正倫突然變成了兩個——

「浣思,浣思你怎麼啦?」正倫急忙扶著她。

「我——痛,」她上氣不接下氣,「正倫——叫護士,叫醫生——沛文,叫——」

大叫一聲,浣思倒在枕頭上,她抱著痛楚欲裂的頭,輾轉著、掙扎著像個垂死的動物。

「醫生、護士!」正倫慌了手腳,沖出門口怪叫著,「沛文,你們快來,浣思——又發病了!」

走廊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樓值班護士和住院醫生都快步奔來,也有人用電話通知沛文,一剎那間,安靜的三O二病房似乎開始作戰了一般。

「頭——頭痛,」浣思抱著頭,在床上翻滾。「頭痛,沛文——沛文——」

沛文從門外奔進來,他略看一陣,皺著眉頭,考慮半晌,很權威地說︰

「預備手術室,盡快,」他想一想,又說,「病人已等不及明天了!」

護士和住院醫生都奔出去,各自進行工作了。

「麻醉針,」沛文吩咐另一個護士,「我先行注射,減少她手術前的痛楚。」

「是!」另一個護士領命而去。

「浣思,放心,我現在就替你做手術,」沛文柔聲說,「我們不能再等了,我怕你的情形起變化。你忍耐一下,麻醉針來了就止痛,安靜地睡一覺吧!醒來時一切都沒問題了。」

「沛文——」浣思痛得流出眼淚。「哲凡呢——你通知他,你答應過的!」

沛文咬著唇,這時通知哲凡,他會來嗎?一轉頭,他看見正倫。

「麥先生,請立刻開車去接哲凡來,無論用什麼手段,總之要他來,一定要來!」沛文正色說,「你告訴他——浣思在生死關頭掙扎,只等他來!」

正倫呆呆地,想也不想,轉身就奔了出去。

哲凡——會來嗎?

哲凡!

第八章

心馨剛邁出大門就看見前面的秦愷,坐公路局車有伴是很開心的事,她想也沒想揚聲招呼,展開滿臉笑容奔著向前。

「秦愷,秦愷,等等我!」她抱著書包嚷著。

秦愷停步,轉身,他永遠是平靜的、是淡漠的,只是眸中有絲特別光亮——是朝陽的影子吧!心馨奔到他身邊,他才牽扯一下嘴角,笑容未現已迅速斂去。

「早!」他說,「你今天比較早。」

「是啊!」心馨傻呼呼地模模頭發,「不早也遇不到你,我今天五點多就醒了,再也睡不著。」

「今天有測驗?」他問。一邊往前走。

「沒有,甚至沒有英文要背,」心馨搖著頭。「我也奇怪,平常四姐叫幾次我都醒不來,今天特別。」

秦愷看她一眼,清澈澄透的眸子,白里透紅的皮膚,一臉的無憂無慮,她單純得不可能有心事,那麼,她特別早醒來不能來算失眠了,像哥哥秦康一樣?

「你是——有心事?」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心事,怎麼可能?」心馨站定在公路局車站上。「我本來還擔心媽媽,可是現在不擔心了,我發現——根本不需要我瞎擔心,有爸爸呢!」

「我看見這兩晚都有人送你回來。」奏愷問。他是平和的,任何問題都不會使人不安。

「是啊!運氣真好,認識一個見習醫生叫戴克文,每天搭他便車方便多了。」她毫無心機。

秦愷望一望公路一端,還沒有汽車的影子,他的視線收回來落在心馨臉上。

「哥哥——這兩天很特別、很怪。」他突然說。他神情——竟像想暗示些什麼。

「我也發覺了,」心馨不在意,「可能是要訂婚、結婚的人心神不定吧!」

「我看不像,」秦愷微微皺眉,「劉心馨,你可曾——責備過他嗎?」

「責備,為什麼?」心馨睜大了驚奇的眸子,「他又沒有得罪我,他比我大,我怎能責備他?」

「那——」秦愷說不下去,心馨的思想和他的不在同一條路上。「可能是我多疑,我覺得他在避開你!」

「怎麼可能呢?」她哇哇大叫,「昨夜他還在門外遇見我,我們還談得很好嘛!我又不是怪獸,為什麼要避開我?完全沒有道理!」

「他看來很矛盾,昨夜三個鐘頭他把自己困在房里,直到你回來。」秦愷以乎很擔心。「他該很快樂才對,我不明白他矛盾什麼。」

「我們當然不能明白他啦!」心馨說得理直氣壯,「他是要結婚的大人哦!」

「我們——也不能算是小孩子。」秦愷再望一望公路,車終于搖搖晃晃來了。

「我們是自以為不小,」心馨故作成熟腔調,「秦康卻從來沒把我們當過大人!」

「或者吧!」公路局車停在站上,秦愷讓心馨先上,他跟在後面,兩人並肩坐在一張卡位上。

「他們定了訂好的時間嗎?」心馨問得全無芥蒂似的,她曾傷心流淚過,她真能毫不介意了?

「不知道。」秦愷淡漠地說,「我的責任只是到了日子去參加宴會而已。」

「是請吃飯,或是開舞會?」心馨興致勃勃。

「不知道,」秦愷又看她,「你想——跳舞?」

「想開開眼界,觀光一下,」心馨伸伸舌頭,笑了,「我們學校不許參加舞會,更不許去娛樂場所,我又要考大學,甚至都沒見過。」

「很遺憾嗎?」秦愷問。

「好奇!」心馨皺皺鼻子,「我一直懷疑——嘿!我有很好的舞蹈天才。」

「是嗎?」秦愷被她的真稚惹笑了,「考上大學你會有時間一展所長!」

「考不上大學呢?」心馨一下子嚴肅起來,她的個性就是這麼說起風就是雨的。「秦愷,你說我萬一考不上怎麼辦?簡直就沒有臉見人了!」

「你不能總這麼想,」他搖搖頭,眼光柔和而堅定。「還沒考就嚇壞自己對你沒有好處。」

「唉!誰能有你‘考上台大是意料中事’的把握,」心馨嘆一口氣,那嘆息和她的人完全不配合。「我雖然很少說,每次想起大學也真害怕。」

「那就更用功些,少玩一些。」秦愷正色說,「昨夜你沒來補習數學。」

「對不起,回來晚了,」心馨伸伸舌頭,好俏皮。「我還有一大堆別的功課要做,沒法子。」

秦愷猶豫一下,他在考慮該不該說。

「我的意見是——數學這東西要持之以恆,每天去接觸它會有很大的幫助,停一天,隔一天,會使數學鏈子月兌節,想再連起來就事倍功半了。」

「真對不起,我以後一定不缺課,」心馨漲紅了臉,「昨天——我也不是去玩,我陪媽媽。」

秦愷不語,望著車窗外的中山北踢,好久好久都沒有轉回頭的意思。

「秦愷,是不是——生我氣了?」心馨小心翼翼地,她一直就有些怕秦愷。

「你在想什麼?你怎麼不說話了?我今晚補加倍的時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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