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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琉璃 第21頁

作者︰嚴沁

「很有頭腦,很冷靜。」哲人點頭。

「人家是英雄、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可宜笑。

「是他有氣質、有風格、與眾不同。」天白也說。

「別贊我,我只想下半輩子生活得好些。而靠唱歌是不穩的,一朝走下坡就一滑到底,我不能忍受這刺激。」

「對的。娛樂圈沒有永恆。」哲人說︰「連我們行政人員也並不太穩定,要受時代的淘汰。」

「別說這些。我們是來陪天白的。」可宜說。

「啊——是。找到阿靈了嗎?」哲人問。

「她去了大嶼山,幾天之後才回來。」天白的臉沉下來。「我想——她這次下了決心。」

「你這人自私,只想她在工作上幫你,不肯顧人家的感情。」可宜搖頭。

天白無言以對。

「我看你放了阿靈吧!」哲人也說︰「她整天跟在你旁邊,卻又可望不可即,她不痛苦嗎?」

「我明白。可是——讓她就這麼離開,她還是我表妹,在姨丈和阿姨面前我怎麼交代?」天白苦惱。

「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只能犧牲一個。」可宜說。

「翡翠——」天白看仇戰一眼,沒再說下去。

「你別扯太多,翡翠的心意我很清楚,」可宜正色說︰「她是極堅定的。」

「我知道。」天白垂下頭。

仇戰眉心微蹙,終于忍不住站起來。

「我去唱歌,你們繼續談。」他很識趣。

天白望著仇戰魁梧強壯的背影,發著呆。

「不一定是仇戰,」可宜了解地說︰「翡翠很介意年齡,仇戰比她小4歲。而且她要愛情。」

「他們之間還沒有愛情?」天白不能置信。

「我不知道。翡翠說沒有。」可宜搖搖頭,看台上的仇戰。

天白的眼中有一種似真似幻的憧憬的光芒,是不是他還有一點希望?然後他整個人振作起來。

「怎麼?心情突然好起來?」哲人打趣。

「希望仍然在人間,是不是?」他笑。

「你決定放過阿靈?」可宜問。

「不是我放過她,沒有這麼嚴重吧?我從來沒想過要抓住她。」天白認真地說。

「可是她從小就想抓往你,是不是?」哲人反問。

「你們說我傷了她?」天白又不安了。感情豐富的人都比較善良。

「大概是。她昨夜不是哭了?」可宜說。

「我嚇了一大跳。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天白說。

「平日你一點也沒發覺她愛你?」哲人問。

「總是——知道一點,」天白臉紅。「這種事——還是假裝不知道好些。」

「豈不是害人?」可宜不以為然。

「也許我自私,我不想惹麻煩上身。」天白坦然。

「我不想理你們的事,真復雜,」可宜嘆一口氣。「我最怕復雜。」

天白無言,連喝幾口酒。

台上的仇戰開始唱歌,又唱那首怪怪的歌,就是遇見可宜、宿玉他們那次唱的。

「他在其他地方從不唱這首沒什麼商業味道的歌,在這方面他比較執著,堅持商業、藝術分開。」

「很難得,是不是?」天白有點酸溜溜。

「是。」哲人直認不諱。「他很難得,尤其是他還這麼年輕,他很難得。」

天白臉色不怎麼好,他已認定仇戰是情敵。

仇戰連續唱了三首歌才從台上下來。唱歌使他眼楮放光、神采動人。他回到座位上,對可宜他們舉一舉杯,然後轉身離開。他甚至沒留下一句話。

「他很怪,是不是?」天白說。

沒有人回答他。

宿玉在等仇戰開車來接她,突然看見靈之匆匆而來。

「你回來了?」宿玉有點意外。

「有空嗎?能否陪我聊聊?」靈之說。

「當然,」宿玉沒有考慮。「等仇戰來了之後我們就走。」

「你約好仇戰?」

「沒問題,我讓他遲兩小時再來。」宿玉笑得真誠。

說到就到,仇戰的車已停在面前。宿玉趨前跟他講幾句話,他點點頭、揮揮手,汽車揚長而去。

「不好意思,耽誤你們的約會。」靈之說。

「我們只是吃晚飯,根本無所謂。」宿玉搖頭。「7點半他會到酒廊接我。」

「可以不到酒廊嗎?」靈之問。

「行,在酒廊旁邊的咖啡室,好嗎?」宿玉領先往前走。「你跟伯母去了大嶼山?」

「沒有。哪兒也沒去,在家里悶了3天,」靈之苦笑。「你是我出來見的第一個朋友。」

「我能幫你什麼嗎?」宿玉問。

「恐怕很難,」靈之搖頭。「所有的事我都清楚明白。」

「來,我們坐著慢慢談。」宿玉挽著她直走向咖啡室。

鎊自叫了飲品,靈之幾次欲言又止。

「決定不再回天白公司了?」宿玉問。

「回去有什麼意思呢?」靈之臉色暗下來。「再做下去連自尊心也沒有了。」

「真是這麼糟?」宿玉關心地問。

「最難忍受他若無其事的樣子,」靈之開始有點悲哀。「我不相信這麼多年他什麼也不知道。」

「或者他真不知道呢?你們原是表兄妹。」

「我感覺得出他是故意的,」靈之肯定地說。「他根本否定了我的感情。」

「天白不是這樣的人。」

「他在你面前是一個人,在我面前是另一個,」靈之冷哼一聲。「對我總是嬉皮笑臉,當我是小孩子,其實他明知我跟你是同班同學。」

「你跟他太熟了,所以才會有那種態度。而我只不過是陌生人,所以特別客氣。」

「你跟他是陌生人?」靈之大驚小敝。

「至少我是這麼想。我不熟悉他,不知他的習慣,不知他的愛好,更不懂他的思想,而且——也不想去懂。」

靈之怔怔地望著宿玉。她知道宿玉在表態,也知道宿玉講的全是真話,可是——有用嗎?天白不會因宿玉的表態而轉移感情。

「很感謝你這麼告訴我,可是——天白像塊頑石,我對他已死心。」

「不要這麼快就死心,」宿玉笑了。「有的男人開竅比較遲,他並不清楚明白自己的感情,天白就是這種人。」

「他不是。他只是喜歡你。」

「錯了。他對我有兄妹情,因為他看著我長大,又看著我和之浩戀愛,看著之浩死,他非常同情我,把我當成弱者。其實他並不真愛我,真的。」

靈之從來沒想過天白對宿玉竟然會是這種感情,她似信非信,想深一層,又好像很有道理。

「但是我覺得他只是在工作上利用我。」靈之說。

「天白是這種人嗎?你比我更清楚他的為人,」宿玉很小心地說。「他對你是依賴、是信任。」

靈之的決心開始有點動搖。

「我決不回他公司。」

「我贊成。讓他嘗嘗你不在他身邊的苦況,他一定會轉回頭來找你。」宿玉說。

靈之思索一陣,臉色漸漸好轉。

「我完全沒有信心。」她臉色微紅。

「相信我的話,我是旁觀者清。」宿玉拍拍她。「你每天在他身邊他已習慣,他不能沒有你。」

「只是在工作上。」靈之搖頭。

「漸漸你會看到,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宿玉鼓勵她。「你沉迷其中,看不見窗外天色,你悲觀。」

「窗外天色是什麼?」

「一片艷陽。」宿玉笑得十分溫暖。

靈之又想了一陣,己恢復笑容。

「你很會鼓勵人,真的。」她說。

「我說真話,講道理,自然有鼓勵人的力量。」

「你愈來愈會說話。」靈之搖頭。「所以大家都喜歡你,而我,直腸直肚,天白常說我長不大,又沒有女人味。」

☆☆☆

「別听他的,他沒有品位。」

「沒有品位又怎能喜歡你?」靈之不以為然。

「我——經過波浪,經過挫折,經過打擊,我看自己是歷盡腦桑一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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