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我一定告訴你。」她說︰「能認識你真好,我喜歡有你這樣的朋友。」
「你這麼說,我似乎已聞到希望的味道了。」他孩子氣地a
「希望的味道,那是什麼?」她笑。
「成功。」他肯定地。「慧心,只要你肯給我機會,我相信我會成功的。」
「機會——始終是在那兒的。」她輕嘆一聲。「下是我不給,而是——也沒有人給我機會。」
「慧心——」他動容了。
斯年的離去,給蕙心留下的是永恆的傷痕吧!有人能使她痊愈嗎?這人會是柏奕嗎?
臨!沈慧心。」有人隔著桌子招呼她。「真是你嗎?沈慧心。」
慧心睜大眼楮,望著那個滿面驚喜.目不轉楮的男孩子——不.該是男士。
「你是。」記憶的輪子轉動了,六年前校園中的往事頓時全浮上七、頭。
「他」該是當時最出色的助教。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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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和文珠、費烈、柏奕他們在海上玩了一天,回到家里,蕙心已累得要命,皮膚曬得又紅又燙。
「太累了?一點東西也不吃。」母親看了直搖頭。「吃一點粥吧?」
「讓我睡一下再吃,好不好?」蕙心躺在床上不想動。「好久沒運動,真是累慘了。」
「說累慘了,我會以為你已四十八歲。」母親說。
「老了嘛。」蕙心笑。
母親正預備出去,忽又想起什麼。「有個姓任的男孩子打電話來」她說,「叫任——任哲之。」
「啊——是他。」蕙心精神一振。
昨天午餐時才踫到任哲之,如今——他又來電話了。當年她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如今再見,心中竟有說不出的欣喜——「當年」對她來說是永難忘懷的吧?因為當年有斯年。
「他留了什麼話嗎?」蕙心問。
「他說會再打來。」母親說︰「他是誰?」
「他不是男孩子,該是男士。任哲之是我的助教,當年對我很好。」她說。疲累似乎頓時完全消失了,她甚至坐了起來。「他各方面都很出色,現在一定不是助教了。」
「怎麼沒听你提起過?」母親問。
「為什麼要提他?學校這麼多同學、助教,」蕙心笑,「若都提,你會煩死。」
「怎麼會顧?哪一個母親不喜歡女兒的朋友?」母親說︰「他怎麼突然出現了。」
「昨天踫到的。他好像去了外國,大概剛回來。」蕙心不願再講。「我要睡了。」
「你這孩子!」母親笑。這個時候,電話鈴又響了起來,佣人接听之後,匆匆走進臥室。
「小姐,找你的,一位任先生。」佣人說。
「我去听。」蕙心從床上跳起來。母親徑自走開,留下蕙心獨自在客廳。「我是蕙心。」她說。
「哎!——蕙心,我找了你一整天,」任哲之愉快的聲音,「能不能出來?我想立刻見見你。」
「這——如果你不介意我又紅又黑,人又累的話。」她說。她也想見他。
「原來你去游泳了?」他笑。「怎麼不叫我一起去?」
「是和文珠她們,你記得嗎?李文珠。」她說。
「當然記得,那個富家女,脾氣好大的文珠。」哲之笑。「怎麼樣?我半小時後來接你。」
「好。」她點頭。再見故人,感覺完全不一樣,為什麼不好呢?往日一切總是刻骨銘心的。
「等了那麼多年,你總算答應了我的約會,」哲之幽默地,「我總算沒有白等。」
「你——說笑話。」她果得一下。哲之還是如當年那般的重視她?
「半小時後,我在樓下等你?」他說。
「你知道我家地址?」她問。
「怎麼不知道?」他在電話里笑。「當年沒資格送你回家,卻好多次目送著你回去,怎不知道?」
「那——等會兒見。」她掛了電話。
原來,她在哲之心目中的分量這麼重!她不知道,從來不知道,當年,功課、事業重于一切,她根本不屑理會身邊所有的男孩,即使出色如斯年,她也讓他悄悄地走過,她——是不是太蠢?
半小時實在很快,她不能再想往事。
好在她回來時已澆了澡,所以,匆忙的換好衣服,略化了淡妝,便已到了約定的時間。
在母親微笑的注視下,她再走出大門。
哲之已等在那兒,開一輛很帥的雪鐵龍。
「你真準時。」哲之笑。
「我總算還有點好習慣。」她上車。
雪鐵龍雖貴,但很舒服,坐在里面感受不同,有點像當年斯年的四五O跑車——哎!又是斯年。
「知道嗎?你有太多的好習慣吸引著我。」他說。
「總是有人替我發現好習慣,我自己並不知道。」她
說︰「這是我的幸或不幸?」
他沒有回答,凝視她一陣後,發動了汽車。
「能再見到你,是我回香港最大的收獲。」他說。
「才回來?」她問。
「是的,我一直在美國當講師。」他點點頭。「很沒有爭強好勝心,是嗎?」
「還要走嗎?」她問。
「香港有你,我還走?」他半開玩笑。「港大請我,我考慮了好久,簽了一年約。」
「只簽一年?」她問。
「不知道環境適不適合,美國那邊的教席還保留著,」他說,「我是比較謹慎、穩重的人。」
「我記得你是最出色的助教。」她笑。
「最出色?當年你甚至不正眼望我,」他說,「我連約你看場電影都不敢開口。」
「有這樣的事?我怎麼完全不知道?」她笑問。
「你那不經意的傲氣實在吸引人,」他說,「听其他同學說,你快是那家大公司的老總了。」
「有得必有失,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她感嘆。
沉默了一下。
「我听過你的故事,實在——很遺憾。」他說。
她好意外,真的意外,他也听過她的故事?她和斯年的?
「是一個教訓。」她說。
「好在你看來很好,」他由衷地,「如果見你憔。陣失意,我會受不了。」
「準淬失意的不是外表。」她說。
「蕙心,但願我能幫忙。」他誠懇地。
她想一想,點點頭又閉一閉眼楮,非常嫵媚的一個動作,幾乎令他看呆了。
「謝謝你。能夠再見到你,已經是很開心的事。」她說。
「我會牢記這句話。」他笑了。
「牢記?」
「這是鼓勵自己,給自己打氣的一句話,」他說,「現在我不會再放棄機會了。」
「我該怎麼說,也謝謝你?」她說。
「不要謝,只要給我機會,接受我。」他凝視她。
她心湖中掀起陣陣漣滿,也許並不因他的話——他是她當年的朋友。
當年的朋友,她——完全沒有辦法。
「哎——我們現在去哪里?」她轉開了話題。
「先吃一點東西,去馬會,好嗎?」他說︰「馬會比較近。」
「隨便。」她沒有意見。
「昨天——昨天中午踫到的那位男士是誰?」她問。
「一間公司的廣告經理,也是朋友。」她淡淡地。
「很不錯的一個人,」哲之說,「你們一起坐在那兒,令人又妒又羨。」
「哪有這樣的事?」她笑。
「真話,我是被刺激了才多看幾眼,這才認出是你。」他說得很認真。
「如果沒遇到我,你想過找我嗎?」她微笑問。
他考慮一下,點點頭。
「我也曾到處打听過你,說真話,我一直沒有勇氣來到你面前,」他說,「在你面前,我感到自卑。」
「誰信?港大的教授。」她夸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