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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水寒 第38頁

作者︰嚴沁

黎瑾臉色更難看,她希望把亦築打垮,但是,看來失敗的仍是自己,對方並不在乎,

「女孩子吃得多好些,我最討厭的是那種假裝吃不下的!」之諄微笑著說。

「當然,女孩子最好都是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六,對嗎?」黎瑾明顯的諷刺之諄。

「也未必,」雷文不知趣的,「就算她有三十六,二十四,三十六,也得看看那張臉,像母夜叉也不行!」

「你最嚕蘇!」黎瑾沒好氣的推開盤子,「什麼事都要你多嘴!」

雷文平白被罵,傻傻的盯著黎瑾,還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她。滿嘴都是肉,那張漂亮的臉扭曲得很可笑。

「又生什麼氣?來,我替你再烤一碗,好吧!」他說。

「不吃了!」黎瑾氣惱的。

「小瑾,雷文是好意,公眾場合,別讓他下不了台!」之諄提醒她,他看見雷文漲紅的臉。

「公眾場合,」黎瑾冷哼,「你帶著年輕的女孩子在公眾場合好看嗎?」

「小瑾!」之諄低喝。雷文和亦築已呆在一邊,「你已經二十歲,你該明白一些事理,你知道你在講什麼話?」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講什麼話,」她毫不退縮的瞪著之諄,「我也知道正講中你的心病,是嗎?明明是你帶亦築來,你扯謊說踫到,你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我!」

「黎瑾——」

亦築和雷文一起阻止。

「小瑾——」

「讓我說,」黎瑾眼里是又冷又仇視的光芒,「壞女人玩多了,你動腦筋動到我的同學身上,你真——卑鄙!」

之諄的臉色全變了,再好的忍耐力都不行,當眾被自己的女兒指責,他怎能忍受?

「我希望你考慮你自己說的話,並記住,我是你的父親!」他鐵青著臉,手都在抖。

「我永遠忘不了有這麼一位出色的父親!」她冷笑,臉孔扭曲得十分怪異,令人看了心里發冷,「一位風流成性,害死我媽媽的父親!」

「小瑾——」雷文不安的叫。

之諄霍然站起來,舉起右手,作勢欲打黎瑾,雷文和亦築已嚇呆,不知道這對父女竟如此水火不相容,亦築手快,一把施住了之諄,使他的手無法打下去。

「你還想打我?」黎瑾傲然怒視,「你配嗎?」

之諄的手停在半空,他的臉由白變紅再變白,會笑的眼楮不再有笑容了,盛滿著一種痛,悔,懺,恨,愛的復雜光芒,臉上的肌肉不听指揮的抽搐著,整個人似乎立刻要倒下來。大家都僵在那兒,妨佛時間都靜止了——

餅了許久——不知道有多久,之諄晃一晃,醒了,他再看黎瑾一眼,轉身大踏步而去,留下亦築,留下大衣,留下汽車的鎖匙——

黎理咬咬牙,斂盡眼眶中欲出的淚水,她並不想這麼做的,只是那麼不由己的就說了,說得那麼冷酷,那麼絕情,她傷害的不止是之諄,還有亦築和雷文。

「你——方亦築,」她揚一揚頭,目標轉向另一方,「你看上他什麼?名譽?地位?金錢?還是那大把年紀?他已四十三,而且是我的父親——你怎麼不追上去!他走了,扔下你走了,知道嗎?」

「夠了,夠了,小瑾。」雷文的臉色,極度不滿。「你瘋了嗎?你氣走了你的父親,還要傷害亦築?」

「傷害亦築,這話說得多親熱,她是你什麼人?告訴你,她看上的是我父親,不是你,」黎瑾神態不正常,「你說,方亦築,你到底看上了我父親的什麼?」

亦築平靜的,自然的收拾之諄和她的衣服,拿了汽車鎖匙,平和的,毫不動氣的,有些惋惜的看著黎瑾,用一種令人驚訝的口吻,說︰

「我沒有看上他什麼,你該明白,我不是那樣的人,」停一停,輕視的笑一笑,「我和他的事,你永遠不會明白,懂嗎?你永遠不會明白!」

「你——」黎瑾顯然被亦築的神色擊倒了,她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雷文,麻煩你先付付帳,你知道我身上不會帶這麼多錢的!」亦築繼續平靜地說,「之諄以後會還你!」

「好!」雷文呆怔的答。

亦築再看看黎瑾,從容的一步步走出去,她那鎮定的態度,即使黎瑾也為之心折。

她走下那層小樓梯,走進電梯,然後再走出第一飯店。遠遠的,她看見之諄呆立在汽車夯,她慢慢走到他身邊,也不說什麼,溫柔的替他披上大衣,又用鎖匙打開車門,才平靜的,關懷地說︰

「回去吧!免得著涼!」

之諄順從的坐進汽車,慢慢的把車滑到馬路上,他開得很慢,似乎滿懷心事。

「別再想了,對你沒有好處,黎瑾——她只是一時沖動,你該原諒她,她還是你的女兒!」她婉轉的勸解。

「我原諒了她太多次,或者,是我對她太過縱容,才會有今日的後果!」他自嘲的。

「她對你的誤解太深,我想——你應該讓她有機會了解你!」她說。

「你不懂!」他搖搖頭,「她妒忌我身邊所有的女人,或者說,我們父女間的感情不正常。」

「不會的,你想得太多!」亦築心里其實很亂,剛才黎瑾也著著實實的傷了她,只是,她不願意表現出來,這只是徒增煩惱的事,「黎瑾這麼做,她心里一定更不舒服!」

「跟她母親完全一樣,」他深沉的嘆息,「我怕她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你怎能這樣說?她是你女兒啊!」她驚訝!

「那個孩子,那個叫雷文的孩子,如果真愛她,倒也罷了,就怕——」他自顧自的說。

「別說了,絕對不會的,」她搶著阻止,歷史重演,多可怕的事,「雷文真愛她!」

「但願如此!」他落寞的格頭。

汽車平穩的滑進他家的花園,停在落地長窗外面。

「今天怎麼開車進來?」她奇怪的,「你總停在門口的!」

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擁著她走進去。

看得出來,他的情緒仍然低落,他不開口,亦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月兌下大衣,他獨自走到小酒吧,倒了滿滿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一些酒灑出來,他也不理會,再倒上一杯。亦築忍不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這種神態,她很擔心,走到他身邊,輕輕托住他拿酒杯的手。

「我想,酒並不能使你心里更舒服些!」她看著他。

「你知道嗎?酒已經是我十多年的朋友!」他說。臉上有一抹被酒精刺激得不正常的紅暈。

多麼無奈,多麼令人惋惜,又毫無希望的話!這十多年來,他過的是怎樣的生活?他只是在麻醉自己,忘卻自己,隱藏自己。她除了嘆息,更同情他了。

「這個朋友對你無益,知道嗎?」她反問。

他自嘲的笑笑,握著酒杯坐進一張沙發。

「我想著一件事,」他看著杯中黃色的液體,「小瑾的話也不是全不對,她提醒了我!」

「什麼意思?我不懂!」她皺皺眉,坐在另一張沙發上。

他想一想,似乎是件難啟口的事。

「記得嗎?從第一次見面到今天,你不曾叫過我,稱呼過我,」他頗為猶豫的,「如果你願意叫我黎伯伯,似乎——並不遲!」

「你——」她怔住了,他怎能如此說?黎瑾的幾句話,就能抹殺他們之間的一切?那麼,愛情叫什麼?這世界還有愛的存在?

「亦築,」他不看她,想使自己能更理智些,「對我來說,任何打擊都不會發生作用,我已受過太多,但是——我不能讓你受到傷害!」

「傷害?」她迷蒙的,「你知道什麼是傷害嗎?那不是黎瑾的話,而是自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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