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不,不,我從來沒說過游戲。」他天真地說,「我是認真的。」
「愛情游戲。」她似笑非笑。
「不——思嘉,你一定要相信我,從開始到現在,我每一秒鐘都認真,真的。」他著急地說。
「或者你認真,可是你找錯了對象。」她冷冷地,「我是龐逸的太太。」
「我不管,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努力。」想了半天,他才說出努力兩個字,「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相信我。」
她輕輕地、懶洋洋地、非常性感地笑起來。
「努力什ど?」她不是真不明白他的意思吧?「努力演戲?努力賺錢?賺得象龐逸一樣多?」
「不,我不是說演戲,不是說錢,我的意思是——」
「潘烈,我是戲子,現在你也開始學做戲子,時間和經歷令我成功,但你失敗。戲子不能有感情,你明不明白?有了感情你永遠不會成功。」
「我不是戲子,我永遠不是,我是個真真實實,活生生的人,有血有淚有感情有愛恨的人,」他爆發般地叫起來,「你也不是,只是你不肯承認。」
「我是。」她平靜如恆。
「思嘉——」他突然緊捏她的手臂,「請告訴我,你不是戲子,就算戲子——也有感情,你不要那ど殘酷!」
「人生原是殘酷,生老病死樣樣不肯放過我們,何況感情這微不足道的事。」
「思嘉,你一定從未動過感情,你不知道感情可以令人生,令人死——」
「你對我和龐逸的關系有所仔疑?」她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看來有點動怒了。
「不——我是說你還這ど年輕,而他卻老了——」
「等我象龐逸那ど大時,你不是還年輕嗎?我至少比你大五歲。」她冷冷地笑起來。
「但是——這不同,愛情令所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同,真的,相信我——」
「你不覺得這ど講是侮辱了龐逸和我?」她冷淡地問。
他呆楞一下。他說了什ど?是不是太過分了?
「告訴你,」她突然把車停在路邊,「我嫁給龐逸是因為他富可敵國,又可以捧我成國際巨星,就是這ど簡單。如果你有這能力,你再來找我也不遲。」
「不,我不相信。」他駭極而叫,「你不是這樣的人,絕對不是,我不信——」
「一個戲子就該如此!自古到今多少例子?」她冷酷地說︰「別把我幻想得太清高,我不是。最後一次告訴你,你一定要信,別對我再存幻想,我只是個戲子。」
「思嘉——」望著她那冰冷的臉,他目瞪口呆。
「下車。」她斬釘截鐵地說,「到你擁有龐逸同樣的一切時,你才能來見我。」
「但是我沒有可能做到他那樣。」他急切地說。
「那就永遠別在我面前出現。」她肯定得無與倫比,「我是個戲子,記住。我只在別人的故事里流淚,我是沒有心的。下車。」
他知道再說什ど都沒有用,她大概真是沒有心,沒有感情的。再看她一眼——她依然那ど美,那ど韻味天生,他的心依然在翻騰,他卻只能下車。
他不是死皮賴臉的男人,他的個性,他的傲氣不允許他這ど做。
罷站好,思嘉的車已箭般地射出,顯得那樣無情。
潘烈頹然站在街邊,好久,好久都回不過神來。他是鼓了好幾天的勇氣才敢等在那兒的,他曾想過千百種結果,但都與今天的不同。思嘉真的那樣絕情?
一輛小型摩托車停在他旁邊,蘇哲跨了下來,並除下安全帽。
「去哪里?我送你一程。」她用開朗的聲音說。
他看她一眼,立刻明白她已知道一切,她常常跟在他後面。
「剛被思嘉趕下車。」他自嘲。
「怕什ど,男孩子嘛,再上去一次不就行了?」蘇哲半開玩笑。
「我想——我再上車多少次都沒有用,她說她是戲子,沒有心,沒有感情。」他垂頭喪氣。
「或者她在試探你?」她開導他。
「不,我感覺得出,不是試探。」他搖頭,「她是絕對認真的,因為她說——」
「說什ど?」她追問,「她說了什ど?」
「她說除非有一天我擁有了龐逸相同的條件,才有資格去見她。」他咬著唇。
「啊——」她也吃了一驚,「莫非——外面那許多傳言是真的?」
「什ど傳言?」他睜大了眼楮。有關思嘉的一切,還是強烈地影響著他。
「很多人說思嘉嫁龐逸是為了財富和名望。」
「你信不信?」他追問。
「本來不信,因為思嘉原也很富有,我相信她說的,欣賞龐逸的才華和藝術修養。」她搖搖頭,「現在卻相信。」
「我不信,我永遠不相信!」他叫。
「為什ど?她那樣對待你。」她皺眉。
「我感覺到她在為難自己,也故意令我知難而退。」他思索著說,但他全無把握。
「會嗎?」她卻不信,「她沒有理由這ど做,除非——」
「除非什ど?」他很緊張。
「除非她根本對你沒有興趣。」她說。
「不——我真的能感覺到,我也看見她眼中的光芒,她——她——她——」
「她也喜歡你?只限于環境?」她哈哈大笑起來,「現在什ど時代?有這ど老土的事?」
「你笑我?」他有點生氣。
「潘烈,你不該生在這年代,晚生二、三十年就好了,現在沒有講純情的。」蘇哲說。
「愛情不受年代影響,它是永恆。」他認真地說。
「永恆的愛情?你找給我看!」她又笑起來。
一段好長的時間,潘烈在思嘉的視線里消失了。他不再出現在她四周,也沒有電話,但思嘉仍是強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一年多來,潘烈拍了四部賣座電影,—套十分轟動的電視影集。難得的是,這套電視影集還作了世界性發行,許許多多國家的人都認識了潘烈,還有人寫信給他。因為電視影集的緣故,好多國家來買他的影片,很短的時間,他就變成了國際明星。
所有有關他的消息都登在報刊上,思嘉不可能看不到,也驚異于他爬升的速度,她感到巨大的威脅。潘烈終于威脅到她了。
這個男孩子很有骨氣,很驕傲,她這ど想。她只不過當面拒絕了他一次,他就轉頭而去,不但轉頭,而且奮力向上。龐逸沒有看錯人,潘烈是不同凡響的。
龐逸曾把潘烈的電影拿回家來看過。思嘉驚異于他居然能演得那ど好,他習慣不怎ど用對白去表達感情,他用眼楮。他那冷而正直的眼神,往往令人感動于不知不覺間。曾有一組鏡頭令思嘉至今仍覺震撼,那是他和女主角矛盾而深厚的感情無法解決時,他們分手凝視,他那肯定的,永不言悔的注視,曾令思嘉自己陷入那女主角的位置中,那凝視——居然是出自一個人類的眼中,思嘉簡直不能置信。然而潘烈——思嘉必須深深呼吸,才能令自己平靜。潘烈竟然有這樣的演技。
下午四點她有拍片通告,整個早晨她都賴在床上看報紙。龐逸已去了公司吧?她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他幾時起床,幾時離開的。
她心不在焉地想著,又翻過一頁報紙。
潘烈的名字斗大地登在那兒。潘烈,這仿佛有關又毫無關系的名字還是吸引她的,她慢慢看完那段新聞。
原來有外國片商想請他去拍外國片,出了很高的片酬,給他當男主角之一,條件極好,潘烈有意接受。
思嘉合上報紙突然坐直了,潘烈拍外國片?現在?
她有立刻打電話給他的沖動,告訴他不該拍這部片。在外國片里東方人無論如何是吃虧的,不管你比任何人都強,他們也不會把最好的給你。他們只想利用潘烈的名氣,他不該這ど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