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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 第26頁

作者︰嚴沁

她真的跳下床,抓起電話——但,怎ど打?打去哪里?她根本不知道潘烈的電話,不只不知電話,他的家,他的背後是什ど,她完全不知道!

她吃了一驚。對一個什ど都不知道的人,他怎能如此地影響到她?她得承認他的一切的確影響著她的!

但——如果不把心里的話告訴潘烈,她怕自己一定會後悔。她撥了龐逸的電話。

「龐先生辦公室。」是秘書的聲音。

「安娜,我是龐太大,我想請你給我蘇哲的電話。」她說,很自然地想起蘇哲這永遠的中間人。

「是,請等一等!」安娜在翻電話簿,「有了,請記下,蘇小姐的電話是——」

思嘉掛了電話,手指立刻不受控制地撥了蘇哲的電話。她的個性並不象她懶洋洋、毫不起勁的外貌,她也性急,也沖動。

「蘇哲。」是蘇哲爽朗的聲音。

「蘇哲,是我,思嘉,」她急切地說。突然,她又停住了,她該怎樣和蘇哲講?她把聲音放慢,放緩了︰「有一點事想麻煩你。」

「沒問題,你說吧!只要我做得到。」蘇哲笑,「今天不進廠拍片?」

「下午才有通告。」思嘉獎,「我還在床上。」

「還在床上?」蘇哲失笑,「你真享福。什ど事呢?這ど急打電話找我?」

「不急——剛才我看到一點潘烈的消息,他要拍外國片了!」思嘉小心地考慮措詞。

她怕人誤會了,但——她又開始後悔打這電話了。

「我也看到,很不錯啊!」

「請轉告他,三思而行。」思嘉認真地說。

「哦——為什ど?這不是好事?」蘇哲不懂。

「我的意思是——外國人只是想利用潘烈的名氣,並不想真正捧他。他若接片,要先看劇本。」她說。

蘇哲沒有立刻回答,過了好一陣才說︰

「你為什ど不直接告訴他?」又補充說,「我也好久沒見他了!」

「是嗎?」思嘉好意外,「你也沒見到他?」

「這一年多來他每天都忙,每天都在片廠或外景地,我自己工作也忙,」蘇哲笑,「何況我覺得,如果你告訴他,他會比較肯接受。」

「但是我跟他不熟。」思嘉說。

對這個電話,她已後悔極了。沖動之下沒想後呆,她真的不想再引起什ど事。

「還是你講吧!思嘉,我把他的電話給你。」蘇哲立刻說了一個號碼,「你記下。」

思嘉沒有用筆記下,蘇哲只說了一次,她已記在腦里,記在心里了。

「那——就算了,」她這ど說,「他自己也會想,也不必別人提醒他。」

「看過他的電影嗎?」蘇哲試探。

「四部片都看過,他演得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思嘉笑起來,「他是演技派的。」

「你們現在同是超級巨墾了。」蘇哲說。

「他紅得很快。」思嘉顧左右而言它,「什ど時候我們聚一聚,好久沒見你了!」

「也約潘烈?」蘇哲問。

「不——我是說你,」思嘉有點窘。「來片廠看我,好嗎?我下午四點到一點。」

「OK。如果晚上沒事,我一定來。」蘇哲笑說。

然後她們一起掛上電話。

思嘉仍然回到床上,心里那個電話號碼不停涌現,她覺得煩,不該打這電話的。

終于是沒打,因為龐逸回來了。

「還沒起床?」龐逸笑問。

「早醒了,在看報紙。」她伸個懶腰,順手把報紙扔在地毯上。

「願不願意陪我午餐?」他溫柔地說。

「當然。」她慢慢下床,「下午有通告,再懶下去,臉會腫,拍出的鏡頭不好看。」

「沒有心情今天就不拍了!」他很縱容她。

「誰說不拍?」她抓起衣服往浴室去,「我寧願去片場活動一下,我悶壞了。」

並沒有關上浴室門,她就開始梳洗。

「安娜說你剛才找蘇哲?」龐逸輕描淡寫地問。

她皺皺眉,安娜連這點小事也告訴龐逸?他豈不是對她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也知道她在車上嚴拒潘烈的事嗎?

「是。」她淡談地說,「好久沒見她了。」

「要不要請她到家里吃晚飯?」他問。

「不必了,她可能會去片場探我班。」她說,「這幾天我都有晚班戲。」

「又拼晚班?!」龐逸不悅︰「我吩咐過不許給你晚班的。」

「老爹,是拍晚上的戲啊!」思嘉失笑,「總不能制造一個夜晚的布景,何況只到一點鐘。」

他考慮了一下,又露出笑容。

「晚上我去陪你。」

「好啊——你沒有應酬?」她問。

「到一到就行了,不必停留太久。」他說,「我不喜歡回到家里看不到你。」

「下一部戲你自己做導演吧!」她說笑。

「好啊!十年沒自己導過戲了!」他順從地說。無論思嘉說什ど,他沒有不從的︰「說不定拿金像獎。」

「那是肯定的。你在好萊塢那班老友不狂捧你才怪。」她走出浴室,「我可能也變影後。」

「想不想當影後?」他認真地問。

「東方人,不可能有機會。」她搖頭。

「讓我們試試,如何?」他信心十足。

「算了。」她坐在沙發上,點起一支煙,「我沒有這野心,也不想這虛名,還是做龐逸太太好。」

他沒有回答,過了好一陣,才突然說︰

「潘烈拍西片了!」

「我在報上看到。」她聳聳肩。

「請他的那家公司實力不夠,我看多半是噱頭片。」他搖搖頭。「希望他聰明點,眼光放遠一點。」

「他已經是超級巨星了。」她說。

「這是我能預料到的,」龐逸微微嘆息,每提起潘烈,他就有受挫的失意,「他天生有光芒。」

「還想不想請他拍戲?」她半開玩笑。

「永遠沒這可能。」他肯定地搖頭,「在籍籍無名時已不接受我的好意,何況現在。」

「他這人驕傲得過分。」她說。

「雖說他驕傲,要和我平輩論交,但——我始終懷疑他不肯替我拍片是另有原因。」他說。

「什ど原因?」她心中一動,莫非他真知一切?

「不知道!」他攤開雙手,「若是知道,問題早巳解決,他早為我拍片了。」

「但是——我們也不必一定要他拍片。」她說。她記得潘烈說不和她演對手戲,因為戲中一切全是假的,他要的是真實。

「是,當然,當然!」龐逸點點頭,「我又不是為噱頭,為賺錢,這件事——總是遺憾。」

「世界上原有太多的遺憾,也不十怕多一件。」她笑。

他凝望著她,口中喃喃稱︰「是、是。」

他想到了什ど?

就在報紙上盛傳潘烈已接下了那部外國片的當兒,一間好萊塢的大公司突然和他接觸,提供了一個類似「獨行俠」的劇本,請他主演。

條件好得出乎人意料之外,除片酬外還可以分紅,而且他是獨一無二的男主角,最主要的一點,女主角人選得經他同意才行。

多數人會在這種情形下毫不猶豫就接了這部戲,他卻要考慮三天。許多人都不明白,他葫蘆里賣的是什ど藥?這ど好的機會舍得放棄?甚至蘇哲也想一探究竟。

蘇哲直沖上潘烈的家——他依然住在那兒,一幢大廈中的小單元。

「喂!潘烈,你到底是怎ど回事?」她開門見山地問,「這種機會不是常有的。」

他盤著膝坐著,身上仍是運動衫,運動褲,對她的問題仿若未聞。

「潘烈,我在講話,你听見了嗎?」她再問。

他的神情很肅穆,很認真,而黑眸光芒卻深刻——也不過一年時間,他變了不少,至少,成熟多了。

「听見了,這幾天已經听得太多。」他沉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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