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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纏綿 第31頁

作者︰嚴沁

「但是他是訂了這班機的,是不是?他在電話里這麼告訴我。」

「是。電腦上有他訂機票的記錄,但他沒有上飛機。一定是這樣。所以旅客名單沒有他。」那女孩很有耐性。

「怎麼可能?他讓我來接。」璞玉叫。

「很抱歉幫不到你忙,或者你可以打個長途電話問問?」

一言驚醒。

但是司烈家電話長響,根本沒有人接,他一定已離開家。他說好來倫敦的,沒有理由變卦,就算變封也該有消息。

他怎麼了?他去了哪里?

璞玉開始不安,會不會出了意外?現在她該怎麼辦?

從機場跋回酒店,找到在另一層樓的阿尊。她要人幫忙,她覺得自己有點六神無主。

「找香港的朋友幫忙。」阿尊說。

「沒有熟他又熟我的,何況我很少朋友。」她搖頭。「甚至沒帶任何朋友的電話。」

「一個共同的朋友也沒有?」

「董愷令。」她叫。「我記得她家電話。」

愷令家只有工人留守。

「夫人去元朗避靜,短時間不回來。」

「有元朗的電話嗎?」璞玉著急。

「沒有。夫人不曾告訴我們。」

「莊司烈來過嗎?」

「沒有?沒有任何人來過。」

璞玉又失望又擔心,簡直坐立不安。

「他可能搭另班機來,他知道我們住在這兒,不是嗎?」阿尊說。

「會嗎?他該先通知我們。」

「可能臨時有急事,來不及。」他安慰著。「深夜了,睡一覺,說不定明天一起床他已經站在你面前。」

璞玉想想也有道理,否則憑她—個人干著急也沒有用。

她是睡著了,一夜怪夢,全是與司烈有關的。清晨她還是被噩夢驚醒,她夢到司烈的那班機失事,司烈在天空里飄著——

驚醒坐起來,劇烈的心跳令她益發不寧。

找著阿尊,她再也沉不住氣。

「即使換機也該到了,遲了十二小時,」她說︰「我不能再等。」

「我們去機場,查每一班香港來的飛機。」阿尊比她更有傻勁。

但是,一天一夜過去了,司烈全無音訊。

「是不是要報警?」她問。

「怎麼報?有一個人該坐某班機到而未到?沒有人會受理的。」

「想個法子,總不能呆等。」她叫。

這時有人來通知她,關于陶土樂器的工場已準備好,她隨時可以開工。

「開工?這個時候?」她苦笑。「我甚至做不出最簡單的瓶子。」

第三天早晨,她再也無法忍耐,提著她的行李,在晨霧中趕到機場,然後搭最早的一班機回香港、

她忘不了臨走時阿尊認真的忠告︰「你可能失去這個機會。」但她不介意——不不,不是不介意,而是無法介意。司烈行蹤不明。

以前他們曾試過半年未曾通消息,但那不同,她知道司烈在工作。這次他明明說要來倫敦而突然不知所終,她真的擔心。

莫名其妙的壞感覺充塞她心中。

一下飛機,就往司烈淺水灣的公寓趕,雖然明知不會有人在,總得看看。在大廈停車場她看見她借給司烈的那輛九一一安穩的泊在那兒,車在,人呢?去了哪兒?

她用司烈給她的門匙開了門,一屋子的空寂迎面撲來。不用看,司烈不在。

她仍然在屋子里巡了一圈,她看見睡房里有不該在的東西,那是司烈簡單的行李和那一套他視為第二生命的攝影器材。

她的心跳突然加劇,這是不可能的。司烈去倫敦必然帶行李和攝影器材,現在這兩樣東西都留在這兒,這表示什麼?

他沒去機場?沒去倫敦?他——她腦中靈光一閃,記起了。在她和司烈通電話的最後,司烈說門鈴響,有人來了,還說到倫敦才告訴她找他的是誰。那——司烈可是隨那個人一起離開?

去哪里?那個人是誰?

她看見自己雙手有點不听指揮的在抖,她在害怕?是不是?事情突然變得神秘起來,而神秘兩個字根本和她、和司烈拉不上關系。

她檢視了原封末動的行李,沒有任何可疑處,司烈是預備去倫敦的。只是事出突然,來了一個神秘人把他帶走了。

她為自己倒一杯冰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想,誰會在這個時候帶走他?不,該說司烈在這個時候會跟誰走?

董愷令。

她立刻想到這個名字,這個人。似乎只有愷令有這力量令他這個時候跟她走。

董愷令在元朗避靜。

璞玉下樓,開著九一一到愷令的家。看屋的工人接待她。

「夫人沒有電話回來,莊先生沒有來過。」工人千篇一律的。

「你知道元朗祖屋的地址嗎?」

「沒有。我也沒去過。」

「有誰知道呢?」璞玉急了。

「沒有人知道。」工人歉然。「原本阿秀知道,阿秀隨夫人去了元朗。」

「夫人若有電話,緊記叫她找我,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莊先生——失蹤嗎?」工人問。

「不。」璞玉不想多說︰「記著我的話。」

離開愷令家,璞玉站在街邊不知何去何從。香港六百萬人,叫她到哪兒去找司烈?司烈行李在,他人必在香港。

她感到自己束手無策。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考慮,司烈是在香港失蹤的——可以算失蹤嗎?她可以向警方求助嗎?她能得到幫助嗎?

坐在車中,眼淚有往上涌的感覺。茫茫人海,她覺得孤獨無援。

回到家里,感覺實在一點,到底她還有個家,還有些不算太接近的朋友——啊,佳兒,秦佳兒,為什麼不找她?

吵醒正在睡夢中的佳兒,璞玉的話令她緊張得聲音都改變。

「你覺得他是失蹤嗎?你的第六感嗎?有什麼特別?」

「我覺得情形不尋常,但不會解釋,」璞玉說︰「很擔心。」

「是不尋常。答應你去倫敦而不出現,行李攝影器材仍留家中,那個神秘的訪客——璞玉,那天清晨他曾致電話給我,我也覺得他情緒不穩定,我還問他需不需要我來。璞玉,你以為會發生什麼事?」

「不知道。」璞玉身體累得不得了,精神卻是興旺的,神經崩得緊緊的。「我真的不知道。」

「明天我回來,最快的一班機,」不愧女強人本色。「你先別擔心,我相信不會有事。」

「但情形古怪!」

「不要老想他那些夢,他那些希奇古怪的想法,不要把自己掉進那些玄之又玄的陷阱中,」佳兒樂觀的。「也許他只躲到什麼地方去休息兩天,也許一件特別的工作——」

「他答應我見面,約好在機場,還有他的攝影器材全在。」璞玉打斷她的話。

「放心,睡下覺,等二十四小時後我到了之後再談,oK。」佳兒收線。

璞玉努力使自己放松些,她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司烈是大人,是成年人,他會照顧自己的,現在他只不過走開幾天——天曉得走開幾天,他分明約了她機場見,他不是爽約的人。

她還是勉強睡了一覺。她是被連串急促的門鈴聲驚醒。

門鈴?司烈?不,司烈自己有門匙。

門開處,站著風塵僕僕的阿尊。

「我想也許你需要幫忙,提前回來。」他說得輕松,關懷之倩畢露。

「謝謝,你真好。」她由衷的感謝。阿尊是好朋友,她沒有說話。

「情形怎樣?」他坐下來。

她把情形說了一遍;他只默默的听著,眉峰漸漸聚攏。

「你想到那個訪客可能是誰嗎?」他問。

「董愷令。」她坦率的。「除了她沒有誰可以在司烈將去機場時帶走他。」

「找過她嗎?」

「找不到,她到元朗故居避靜。」

「我們可以去元朗看看。」

「你知道元朗有多大?找?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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