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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來時 第5頁

作者︰嚴沁

「哦,失敬,失敬!」他故意的。

「別胡扯,看你的樣子,可有一絲敬意?」她瞪他。「你看,天亮了!」

他轉頭看窗外,真的,天已亮,是他該離開的時候。

「我走了!」他站起來。「何征世,我可以再來嗎?」

「當然,只要你喜歡。」她笑。

「我喜歡這里的溫馨。」他說。轉身走出大門。

征世在電視台忙了三天。

這三天沒有輪到她報道新聞,所以她出外勤,她做了人物專訪,還去訪問了一處謀殺案的現場。

她工作做得很起勁。

罷從立法局回來,是拍立法局議員老爺們發表演說的新聞,正預備寫特寫,一個同事拍拍她。

「何,有人找你!」男同事是英國人,一臉胡子。

「在那里,什麼人?」她站起來。

「大門口警衛處,」男同事聳聳肩。「他不願進來。」

征世三步兩步的奔著下樓,她寧願自己走樓梯,也不願慢慢的等電梯,她說人的腿是用來走路的。

門警旁邊的石柱上倚著一個男人,懶洋洋的半垂著頭,旁邊幾個女學生對著他指指點點。

江浪,原來是他來了。

「嗨,怎麼不進去?」征世拍拍他的肩。

他看看那些女學生,又看看征世,無奈的搖頭。

「我怕進去被人品頭論足,誰知在門口也是一樣。」他用英語說。

「老早告訴你,你在香港是知名度最高的廣告明星。」她笑。「進去嗎?」

「我的車就在對面,現在可以走嗎?」他搖頭。

她只猶豫了一秒鐘,點頭說好。

「我打個電話交持一聲,你先上車。」她說。

他才上車,她已打完電話,半跑著過餃,跳上車,

「看你的樣子依然情緒低落!」她笑。

「我大概注定一輩子都是這樣!」他說。

「你的朋友呢?不陪你。」她問。

「人人都要工作的,不是嗎?」他看她一眼。

「你呢?打算幾時回去?」她不經意的。

「不想回去!」他說。

「嗯——」她不信他的話。

「不想回去!」他加重語氣,「我厭煩了廣告工作!」

「男主角也不當!」她笑。

「下一輯廣告要等到明年春天才拍。」他搖搖頭。

她想一想。

「你有什麼打算?」她問。她已當他是朋友。

「我打電話給弟弟,他幫我代理廣告公司,反正公司小,生意普通,我在不在也無所謂。」他說。

「然後呢?」她再問。

「當然是要在香港找份工作,暫時做一下吧。」他聳聳肩。

「什麼原因使你留下?」她好奇的。

「你該不是要我說你吧?」他笑了。

「你這惡棍,」她用英語笑駕。「你能做什麼工作?去教數學?」

「開玩笑,」他說︰「我想進電視台!」

「英文台?好,我幫你問問,或者我們有機會做同事!」她熱心的。

「不,中文台!」他半真半假的,「我並不想做新聞工作,我想演戲。」

「你——」她指著他,仰天大笑,「你演戲?你那比我更糟的廣東話,你演戲?」

「為什麼不能?」他也笑。「我演不講話的冷面殺手,為什麼不能?」

「好,我也能介紹你去,你有知名度,你是眾多吸煙人士的偶像!」她不認真的。「說不定你一炮而紅,比那個什麼——東方——東方猛男還紅!」

「東方猛男?什麼?」他不懂。

「開玩笑的。」她說。「我們去那里?」

「石澳!」他說︰「我去超級市場買了萊準備做晚飯請你吃!」

「哦!很能干嘛!」她看看車後面,果然有些塑膠袋、紙袋什麼的。

「要炒菜就不行,我請你吃火鍋,他笑,「用小煤氣爐,自己煮自己吃。」

「你的請客好方法!」她笑。

「主要不是吃,和你聊聊天是很開心的事!」他說,听得出他話中的真誠。

「可以到我家,我能煮一點中國菜,至少,我的面煮得不錯。」她說。

「有機會讓你表演的,」他說︰「如果工作有了著落,我不會再住石澳,借人家的房子不能住得太久。」

「真要在香港落地生根似的!」她笑。

「說真的,香港是個吸引人的城市,」他說︰「比起美國,它更繁華,更熱鬧,也更多采多姿了。」

「因為香港小,所有的一切都是密集的,濃縮的,所以比其他大城市更能令人目眩。」她說。

「你說得有道理,」他同意,「何征世,說真的,如果我去拍戲,你認為我有沒有機會紅?」

「你要我說真話?」她凝望著他。

「當然是真話。」他是認真的。

她思索一下,終于搖搖頭。

「江浪,在亞洲,你的機會不會大,」她說得相當中肯。「如果只拍一輯輯的廣告,你會成為偶像,因為你不同于一般的亞洲人,雖然你是中國人,因為你這種帶有美國味道的不同;一旦拍戲,觀眾將很難接受你,因為你令他們沒有共鳴感。」

他听著,思索著,沒出聲。

「而且,你對于拍此地那些過份夸張的戲,」她再說,「你能習慣嗎?」

「說得我好象就要簽約似的,」他笑起來,「不過我同意你的意見,很有道理。」

「這是事實,所以我這道地中國人只能在英文台做事,」她攤開雙手,「在中文台,人家不接受的。」

「好!我打消此念,」他笑,「那我該做什麼呢?」

「我不能替你出主意,我不是你!」

他不信,汽車從黃泥涌峽道轉入淺水灣路。

「我真想什麼都不做,去流浪!」他說。

「流浪?誰不想?但是流浪要有本錢。」她說。

「這問題不大,」他嘆口氣,「我想去希臘,只坐在碼頭上看漁船進進出出,或者釣魚!」

「你的想法太消極了,」她不同意,「你才多少歲數?」

「經過一次愛情的洗禮,人是會變老的,」他說︰「當然,我是指心靈。」

「沒有那麼嚴重,」她絕對不同意,「愛情肯定的傷不了我一根汗毛。」

「那是你沒有經歷過,」他淡淡搖頭。「經過了那四十八小時,我回到紐約,在街頭獨行時,一抬頭,望見天空只是黑壓壓的一片,真的,是黑壓壓的!」

「過份夸張,你該去寫小說!」她說。

「如果我會寫,等我老的時候,我會把這段經歷寫出來,那一定很美,很深刻,很動人,也一定會——轟動全世界!」他說。

「也會很遺憾。」她笑。

「是,是遺憾,」他正色的點頭,「你知道嗎?經過這麼些日子,我漸漸的發覺,遺憾的事掛在心頭,竟也是一種美好的情懷!」

「不懂,不懂,」她怪叫,「一個大男人,說什麼遺憾是美好的情懷,真受不了你!」

「你怎麼常常受不了我呢?」他也笑,「以後我們還有很多的日子要見面,不是嗎?」

「那你就得改,」她肯定的說︰「我這人是不會改的!」

「要我們長時間的好好相處,你得改!」

「說得好象我們要相處一輩子似的!」他笑。

「我不會選你,」她揮一揮手,「你太重感情,我不喜歡太重感情的男人!」

「你選冷酷的男人?」他笑。

「理智,冷靜的,」她想也不想,「我們都不要以家為重,事業——或理想才是目標的男人,我會喜歡。」

「那樣,日子豈不是過得很冷清?」他問。

「不同,日子冷清沒關系,因為我的狂熱在另一方面,不要忘了我要征世!」她笑。

「永遠忘不了,」他也笑,「所以我們這兩個個性完全不同的人在一起,永遠沒有危險。」

「危險?」她反問。

「我們之間不會有愛情!」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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