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家儀,說說江心月的事。」
「我知道的並不多,她帶大家杰的,很寵哥哥,不怎麼理我。還有,此人。」她壓低聲音。
「?」傳宗忍不住笑。
「她嫁我二叔只為錢,其實二叔並沒有錢,爸爸是白手興家的人,二叔只在爸爸公司當經理。她不愛二叔,在外面養小白臉。」
傳宗心中浮現魏孝全的模樣,青靚白淨而且年紀看來比江心月年輕得多。
「我也不知道為甚麼有她那樣的女人,替我們婦女界丟臉。」家儀非常不滿。
「二叔雖然病逝,我看一半也是被她氣死。後來甚至公開同姓魏的同居。」
「你們對她極好。」
「都是看在二叔的分上。二叔很愛她,臨死前還請爸爸照顧她。但她那人很——哎!自甘墮落,爸爸和媽媽很生氣又無可奈何,對她沒辦法,何況她真的對家杰極好。」
「她——或可以保釋,魏孝全的口供對她有利。
「如果魏孝全是主謀,我不相信她不知情,我常常覺得他倆狼狽為奸。」
「別武斷,看事實。」
很平靜的一夜,睡得極酣暢,沒有遁入牆里的黑衣人,也沒有夢。
早餐桌上,希仁已等在那兒。
「我已讓律師去保釋江心月。」希仁說,「他們說她沒有牽連。」
傳宗不便說甚麼,一個針對他的女人。
「我讓律師帶她來,我要問問她到底在弄甚麼。」
「我先回公司。」傳宗說。
「不。」一起看看她說甚麼,遲些我們再回公司,我已通知秘書。」希仁說。
曼寧居然這麼早就起床,她看來臉色和精神都不好。
「為甚麼不多睡一會?」希仁關心。
「睡不著。總覺得還有甚麼大事會發生,心驚肉跳似的。」
「敏感。大事已經發生,還能有甚麼?」
「我說不出甚麼,但我很擔心,很害怕。」
「讓家儀整天陪你。」
「不是這種害怕——希仁,能不能我們出去旅行一次?我不喜歡目前的氣氛。」
「可以,當然可以,等警方的事告一段落,我們便去歐洲,或者去地中海,隨你喜歡。」
曼寧把視線放在傳宗臉上。
「你也去,好不好?」她柔聲問。
傳宗呆怔一下,他絕對沒有把自己算在顧家的人和事上,他意外。看見曼寧企盼的目光,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他永遠無法拒絕曼寧,無論任何事。
「好。如果你要我去的話。」他恭敬的。
「你一起去,曼寧一定開心得多。」希仁說,「家真發生那麼多事,幸好有你在這里。」
「我只擔心,麻煩因我而起。」
「甚麼話——」希仁立刻住口,怔怔的望著傳宗,麻煩因他而起?好像是又好像沒甚麼理由。「誰說的?」
「警方的人,他們還提醒我另一些事。
「甚麼事?」曼寧沉不住氣。
「譬如——我的身世。」
「你的身世?有甚麼問題?」曼寧睜大眼楮,非常關心。
傳宗猶豫著,該不該說出來呢?
「警方說,江心月去保良局查過我的資料,更巧合的是,冬姨的姐姐以前是江心月的工人,這些事,我全不知道。」
曼寧疑惑的眼神望向希仁又望向傳宗。
「真的?」她說,「怎麼不問問冬姨?」
「我問過,她只是搖頭。」
「讓我去問她——」曼寧比誰都著急。
「別急,別嚇著她,」希仁按著她的手。「你想問她甚麼?」
曼寧張口結舌,講不出話。
「當年——你們之間是否有甚麼事發生?」傳宗提醒,「我是說特別的事?」
「沒有。」曼寧肯定的搖頭。「怎麼會有。」
「你認得江心月當年的工人嗎?」傳宗再問。
「見過。她時時跟江心月來我們家,我沒怎麼注意,印象不深。」
「恐怕——我只是好奇,為甚麼警方要我問問大家,他們說可能是一些耐人尋味的事。」傳宗笑。
盧太太帶著律師和江心月匆匆進來,把他們的對話打斷了。
「大哥大嫂,冤枉呀!」江心月撲過來,一下子跪在希仁和曼寧的面前。「整件事是冤枉的,警方誣賴我們!」
希仁看律師一眼,兩人都皺起眉頭。
「陳律師,怎樣?」希仁問。
律師在希仁耳邊說了一些話,希仁又搖頭又點頭,然後律師告辭而去。
「大哥大嫂,這次一定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是這麼沒良心的,你們對我這麼好,這麼多年我報恩還來不及,怎會——怎會打壞主意?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告訴我實情,到底你們對家杰做了些甚麼?」希仁黑著臉。
「沒有,真的沒有。那三個綁匪串通說阿全有份,真是天大冤枉。其實主謀另有其人,警方不相信我的話而已。」
「你說是誰?」希仁眉尖皺得更緊。
「他。殷傳宗。」江心月咬牙切齒,額頭上冒出青筋,她的恨是真的,「就是他,所有的事都由他而來,因他而起,我可以發誓。
「他讓人綁架家杰?」希仁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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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是。」江心月決不考慮,「就是他,你們養虎為患,將來麻煩可能更大。」
「有甚麼證明?」曼寧問。
「我懷疑——他是那個冬姨的兒子,他們先後到顧家是有企圖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傳宗終于忍無可忍地霍然站立,這——太過分,無中生有得簡直不像話。他會是冬姨的兒子?
「胡說。」他漲紅了臉,「你不能含血噴人。」
「陳菊妹是誰?」希仁突然說。
江心月的臉一下子就變了,隔了很久才勉強鎮定說︰
「是二十多年前的工人。」
「你知道冬姨是誰?」曼寧冶冶的間。
「冬姨……」江心月飛快的回頭看盧太一眼,她無法再強自鎮定,「她是誰?」
「她是陳菊妹的妹妹。」曼寧再說。
江心月呆在那兒奸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傳宗注意到,盧太也變了臉。
「那——又怎樣?」她揚高了頭,做出一副頑強的模樣,「也不關我事。」
盧太悄悄地從一邊退下,只有傳宗注意到。
「你一直針對傳宗,是不是因為冬姨?」曼寧一下子想起許多事。
「我只覺得他們下懷好意——他們出現後,顧家就此多事。」
「你真這樣想。」
「我跟警察也這麼說,」江心月得勢不饒人,「事實就是事實,你們被他蒙騙了,才看不出真相,不信就問問盧太——」
盧太早已不在那兒。
曼寧心中氣憤,她立刻按鈴,讓菲籍女佣去請盧太及冬姨出來。
「我希望你們當面講清楚。」
希仁本想離開,想一想也坐下來,家儀靜靜的走到曼寧身邊坐下。
「發生甚麼事?」她悄聲問。
盧太和冬姨都出來,江心月也在一邊坐下,一種大審判的氣氛彌漫著整間屋,連傳宗也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會不會如曼寧所說將會有甚麼事發生?
「冬姨,你認識江心月?」希仁問。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這位好好先生真的已動怒。
冬姨遲疑了一下才點頭。
「你呢?你認識她嗎?」他轉向江心月。
「難怪越看你越臉熟,原來你是阿菊的妹妹,告訴我,為甚麼要害我?」
冬姨彷佛听懂,又仿佛听不懂,只是怔怔的望著她。望著望著,眼淚沉默的流下來。
「別裝作可憐,你說。」江心月狠狠地說。
傳宗立刻走到冬姨旁邊,用手臂圍著她的肩,無言地安慰她。
「你別逼冬姨說話,她根本不能說話,」家儀看不過眼,「冬姨,我們都在,有甚麼事你慢慢表達,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