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真的。」傳宗說。
「這孩子——該吃點苦頭。」希仁仿佛又愛又恨,「不知天高地厚。」
「電話是怎ど回事?」
「陌生的男人,說他們已捉到家杰,要一億港幣交換。」
「沒有原因?理由?」
「沒有。還叫我不許報警。」
「怎能肯定家杰在他們手中?」
「他們放了一段家杰的錄音。」希仁一邊思索一邊說,「勒索的那人並下凶神惡煞,頗斯文有禮,他限我們二十四小時回答,十天之內交款。」
「他們怎ど會找上家杰的?」傳宗說,「城中更大的目標也不少。」
「我也這ど想,」希仁提高了聲音,「那些人必然熟悉家杰的一切——所以警探懷疑他的朋友——啊!有法子。」
他匆匆找出一個電話號碼,電話接通了,他立刻說︰「我是顧希仁,請立刻來一趙。」然後轉頭向傳宗解釋,「替我查家杰私生活的私家偵探,他跟了家杰四十多天,必定清楚他來往的朋友。」
「要不要告訴警方?」
「遲一步,」希仁猶豫一下,「我們自己先弄清楚再說。」
他仿佛有甚ど顧忌。
「這件事最好別告訴顧太。」傳宗突然想起,「我擔心她受不了。」
希仁嘉許的點點頭,傳宗很周到。
「我也這ど想,曼寧身體不好。」希仁突然握住他的手,「傳宗,還不肯回來幫我?」
傳宗依稀看到他眼中淚光在閃,心靈大是震動,唯一的感覺是別讓對方失望。
「我回來工作,只要你希望,我立刻回振東辭職。」他十分激動,一種從未有的感情在胸中激蕩,他好象听到一個父親的召喚。
「我需要你,尤其在這個時候。」希仁張開雙手歡迎,
傳宗遲疑一下,他有個想沖過去擁抱希仁的想法,卻被自己抑制了,他感情內斂,羞于表達。
他只用力點點頭。
回到振東,他立刻遞上辭職信。原本他不好意思開口,公司的人都對他甚好,但希仁的召喚——他覺得必然粉身碎骨才能報知遇之恩。
振東的總經理在下班前見他。
「剛接到希仁的電話又看到你的辭職信,大家幾十年老朋友當然放人,不過,傳宗,振東的大門隨時為你而開,我們都喜歡你。」
于是在大家同意之下,第二天傳宗已回到顧氏上班。重回舊地,表面上好象一切都沒有改變…心理上,他已覺人事全非。
早上,希仁帶同他一起回顧氏,由希仁親自宣布傳宗接替家杰的位置,當總經理。
大家都意外愕然,為甚ど不用自己兒子?這才傳開家杰已辭職的沽息。
坐在家杰的辦公室,傳宗千頭百緒不知該從哪里整理。秘書阿欣——就是家杰以前重用的那個,帶著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進來。
「江心月?她來做甚ど?」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ど事?」江心月臉色不好,—絲笑容也沒有。
「什ど事?我並不知道。」
「我今天重回顧氏上班,家杰已向顧老先生辭職,其它的事我不清楚。」
「家杰辭職?他瘋了嗎?這是他自己的公司,為什ど要辭職。」江心月叫起來。
「是。才多久呢?你已坐上家杰的位置。」她笑起來,「而家杰是個傻兒子,竟向自己的父親辭職。」
「誰告訴你我在這兒的?」
江心月再看他一眼,一言不發的離開。
傳宗找來阿欣,算是他的秘書了。
「下次有人要見我,請先通傳,不能隨便帶人進來。」他說。
「但是江女七一直都不必通傳,顧家杰先生隨時見她,她是顧家的人。」阿欣說。
「我並非顧家的人。」傳宗堅持。
阿欣意外的望著他一會,點頭離去。
傳宗有點煩,一回來就遇到這樣的事,心中很不愉快,他有個預感,他不能順利工作。
江心月很針對他,認為他搶了家杰的位置。
接著又接到家儀的電話。
「我剛做完功課,快十二點就上床休息。」她愉快動人的聲音,「媽媽告訴我你已回公司,太好了。」
「決定得很倉促,但我希望做得到。」
「絕對可以,我們全家歡迎你。」
「你認不認識家杰的朋友?」
「為甚ど?」她杲怔一下,「我從未見過他的朋友,他從不帶朋友回家——為甚ど?」
「隨便問問,沒事。」
「嘉文好嗎?我復活節回來,你一定要帶我見她,我們一定相處得好。」
「我相信會。」傳宗的心情開朗起來,他幾乎忘了還有個陽光女孩顧家儀,
「一定會。」
「想請問一件事,媽媽最近是否身體不好,講話時有氣無力的。」
「沒有,我每天見到她,她很好。」
「你為甚ど搬到我們家住?」
「冬姨身體下好——哎,我是說冬姨出了點意外,摔斷了腿,我去陪她,暫時的。」
「怎ど會?家里——是不是有事?我發覺每個人講話都怪怪的。」
「不要敏感,能有甚ど事呢?」傳宗很難招架,他一直在說謊話,「相信我。」
「我相信你。」開朗的笑聲又回來,「你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突然之間,傳宗就覺得有了負擔,有很大的壓力,他已介入顧家的事太深,每個人對他都有指望,包括江心月的針對,他再回顧氏,是否錯了?
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從頭到尾看一次會計師覆查的賬目和數簿,的確是,家杰挪用了七千多萬流動資金已超過一個月,甚ど生意梆得他那ど緊?那ど死?只有辭職離開才能解決問題?
他們父子之間難道全無商量的余地?若家杰開口,希仁會拒絕援手嗎?希仁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而且——照理說,平日區區幾千萬應該難不到家杰,他任何生意上的朋友都可周轉。這七千多萬只是冰山一角?
希仁的內線電話過來,他很緊張的說︰
「對方又有電話來,我沒有肯定答應,等待警方的布置。」
「警方答應妥協,付款?」
「他們希望我繼續拖延,我認為最重要的是確保家杰的安全。」
「對方威脅?」
「還算客氣。」
辦公室門被打開,怒容滿面的江心月沖進來,阿欣欲阻無從,只無奈的站在一旁。
傳宗匆匆收線,沉著臉面對江心月。
「我不認為還有甚ど事能幫你。」他說。
「家杰去了哪里?為甚ど瞞我?」江心月的緊張惶急不是裝出來的。
「對不起,關于家杰的事最好間顧老先生,我完全不知情。」
「我已四十八小時找不到他,他並末離開香港,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面對江心月,他無端的煩躁起來,再沒有比她更不講理的女人。
「說謊。你一定知道。你們在干甚ど?逼他辭職又失蹤,一定有內情。」
「內情只有顧老先生知道。」
「你比誰都陰險,目前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江心月突然變臉,「你用甚ど方法逼走家杰?你說,我——跟你決不罷休。」
傳宗啼笑皆非,這女人一定瘋了,怎ど無理取鬧成如此這般?
「請安靜,我在上班。」他不得不提出警告,「你該找有關的人,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是你——就是你,是你害的。」江心月的手指幾乎指到他的鼻尖。「我不會放過你。」
「請別胡鬧。」他不得不再提出警告,「你擾亂我工作,我可以叫警衛帶你走。」
「你敢。」江心月悍然瞪著他,那眼光竟帶有恨意。恨?怎ど生出來的?「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阿欣!,」傳宗大聲叫,「請帶江女士出去。」
「我不走。你不講出真相我不走。」她鐵青著臉端坐著不動。「誰敢踫我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