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先回家吧。」思朗很快說。「要不要我等門?」
「不會那?晚。」思曼收線。
思朗一定是覺得前一陣子態度不好,所以現在加倍的對思曼好,是這樣的吧!她這種知錯能改的磊落態度相當可喜。
暗堯也站在辦公室門邊。
「已經有約?我來遲了?」他說。並沒有酸溜溜涸那種。
「不。我只是去看個朋友。」
「西貢那位?」
思曼但笑不語。
「我送你去?」他自動的。
「用不著,我搭地鐵很方便。」她搖頭。
「好。明天早晨見。」他微笑而退。
「明天是星期六。」她在里面叫。
「哦——」傅堯退回來。「或者我們一起去晨運?」
「不了。難得星期六,我想多睡一陣。請原諒我的懶病。」她拒絕人也婉轉,完全不令人難受。
「那?——星期一見。」他揮揮手。完全不露出失望的樣子——她想他是失望的。
其實他們倆根本是同一類人,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為難對方。只是——沒有緣份吧!
思曼收拾一下,交待秘書一聲就離開公司。
象往常一樣,她搭地鐵去彩虹村,再叫的士去西貢,她也習慣了這條路——路始終是要人自己走出采的,是吧!重要的是她已清楚知道目的地。
子樵家的門又是虛掩著——他總不關門,真不怕此地治安的不良記錄?此地不是美國小鎮,可以夜不閉戶。
推門進去,看見子樵躺在落地窗邊的地板上,睜大了眼楮望著天花板。一副落寞的樣子。
「子樵。」她蹲下來輕喚。
沒有反應,仿佛老僧入定。
「子樵,我來了。」她輕推他。
他緩緩透一口氣,把視線移過來,很——冷漠。
「怎?了?冥想進入另一度空間?」她笑。
「我什?都沒想。」他慢慢坐起來。
「你總是心不在焉,又不關大門。」
「我在等人。」他漠然說。
「約了朋友?」她很意外。
他不出聲,不置可否。
「等——一個該來的人。」過了一陣,他說。
「我不明白。」
「你當然不明白。」他皺皺眉。「傅堯好嗎?」
「傅堯?!怎?提他?」
「這兩天他不是總陪著你嗎?」
「你怎?知道?你——看見的?」她笑起來。「原來你到中環去了。」
他冷冷哼一聲——他不是吃醋了吧?
「傅堯只是普通朋友,也只吃過一次晚飯,」她搖頭。「他有什?關系呢?」
「他每天接你上班?」
「誰說的?」她開始懷疑起來。
「是不是有這件事?」他再問。
「是。但是傅堯——你知道他是不可能的,你今天怎?了?突然失去了信心?」她問。
他沉默—下,招搖頭。
「一直以來傅堯已不在你身邊,突然之間他又出現,而這個時候你把思朗推到我面前。」
「你這——是什?意思?」她大惑不解。「哪兒有這樣的事?我怎?會這?做?」
「你——為什?帶思朗來?」他問。
「我和她之間有點誤會,因為你。帶她來好讓她知道我並非她心目中那種人。」
「你做得很成功。」他說。
「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她格搖頭。「一直以來我以為你最能了解我。」
「事實上我並不。我是個死心眼的人,沒有幻想力,一切要看事實。你——是不是後悔?」
「子樵,你說什??」她捉住他手臂。「你該知道我是怎樣的人。」
「那——為什?一切事情這樣巧合?」
「我不能解釋,因為根本只是巧合,沒有人刻意安排,真話。」
子樵望著她,深深沉沉的望著她。
「我真想看透你,可是不能,」他痛苦的抓著自己頭發。「一點也不能。思曼,你不能騙我,否則——我會報復。」
「你說到哪兒去了!」她皺眉。「我以為——這些話不該由你口中說出來。」
「我有什?不同?一個妒忌的男人而已。」
「你妒忌錯了,因為事情完全不是你所想的。」她趁機說︰「子樵,困在家里會胡思亂想。」
「困?」他冷冷的笑。「你來之前我剛寄出我的工作,從海灘散步回來。」
「如果我不來呢?」她問。
他想一想,指指茶幾上的一疊書。
「美國剛寄到的,全與我工作方面有關的。」他說︰「我並沒有退步。」
「我只是說——」
「你不喜歡我目前這種生活?我知道,怕人說我無所事事,對嗎?」他搖搖頭。「我可能一輩子都如此了,如果你認為這是沒出息,在後悔前諳轉身。」
「子樵——」她住口。
今天他情緒不好,任她說什?都沒有用。
他很澳惱的樣子,也不知道他生別人的氣或自己的。
「我們出去吃雞粥,好不好」她放柔了聲音。
他很大男人主義,也很孩子氣,她不想他走進牛角尖。
「不。」
「今天可釣到魚,我做晚餐。」她又說。
「沒有。」
「難道今夜不吃?」她笑起來。
「要吃——出九龍吃。」他終于說。
她心頭一松,他的脾氣過去了吧?
「現在就去?我肚子餓了。」她立刻說。打鐵趙熱。
他凝望她半晌。
「我已決定明天申請裝電話,你不來此地——至少也可有個電話來。」
他這人,她忍不住笑。
「下次心情不好,也請先電話通知。」她說。
他擁著她,大步走出去。
或許——今夜是個轉機,他不是走出大門,走進人群了嗎?這該是成功的第一步。
雖然他們只不過到旺角,不是平日他們常到的區域,然而旺角離尖沙咀,離中環不是更近些嗎?
十點鐘,他只送她上的士,然後徑自回西貢,她也不介意,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回家的時候,思朗在客廳大叫大嚷,瘋瘋顛顛
「思朗,怎?了?」思曼叫。
「和同事吃飯,喝啤酒也醉了。」思奕說︰「一回來就發酒瘋,一個鐘頭了。」
「誰說我醉!誰說我發酒瘋,」思朗臉紅眼也紅。「我不知多清醒。」
「那你快去沖涼睡覺。」母親在一邊皺眉。
「我不想睡,我跟思曼聊天,」思朗抓住思曼,難聞的酒氣撲面而來。「思曼,你知道我沒醉,對不對?」
「小聲一點,我听得見。」
「剛會完才子?」她果然壓低了聲音。
「才子?誰?」聲音雖低,思奕也听見了。
「住在西貢的。」思朗又說。她——不是真醉吧?
「西貢?」思奕的疑心被挑起了。「誰?誰?我認得的嗎?」
「思朗——」思曼急起來。
「你當然不認識,思曼的新男朋友。」思朗仰起頭來笑。有一抹難以形容的神情。
思奕皺著眉頭,疑惑的望著她們姐妹。
「我以為你說子起來。」他喃喃自語。搖搖頭,走了開去。
子起來!思朗和思曼都靜下來,思朗的酒似乎也醒了。
「對不起,思曼,我不是故意的。」思朗有點頹喪。「喝了酒興奮起來就亂講話。」
「你告訴子起來我和傅堯吃晚飯?傅堯每天來接我?」思曼問。努力使聲音平淡。
「是他打電話找你,你不在。他追問你的去向,我只能告訴他。」思朗有絲委屈。
「我沒怪你,這是小事。」思曼笑著。「你沒有酒量怎?跑去喝酒?」
「我以為啤酒不會有事。」
「今夜你不是要上課?」思曼忽然想起。
「沒有心情,我已請假。」
「才說畢業出來可以換一份工作,怎?又懶散下來?」
「只是請一天假而已。」
「最近已經請了好多天。」思曼說。
「放心,我自己知道在做什?。」
「最好是這樣,」思曼說︰「你個性沖動又急,很容易犯決定錯誤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