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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岸 第23頁

作者︰嚴沁

「我對戀愛、拍拖的確已厭倦,有很大的抗拒感。」

「以前並不是你失敗啊!」

「我沒有說過失敗,只是厭倦。」思朗想一想。「戀愛,千篇一律的事。」

「你心理有些不正常。」

「絕對正常,」思朗舉手做發誓狀。「我並不排斥男人,並不排斥戀愛,只是厭倦啊!」

「你是沒有遭到一個好男人。」思曼說。

「什ど叫好男人?姐,傅堯那種嗎?」思朗夸張的。「我可不能接受,會悶死我。」

「我沒有說任何一個人,」思曼笑。「你越來越偏激了。」

「不是。我不認為偏激,只是——接觸到的人越多,我發覺我越挑剔。」

「挑剔並不是件壞事。」思曼說。

思曼不知道想起什ど,忽然笑起來。

「你一定不相信,我現在突然覺得雷子樵是個非常有條件的對象,可惜他已離開。」她說。

思曼眉心微蹙,仔細的打量妹妹,過了好一陣,她才肯定思朗只是有感而發。

「人家在香港時你當他仇人一樣。」思曼吸一口氣。她怕會露出不自然神色。

「以前太不成熟。」思朗搖頭。「說真話,現在想找個他那樣條件的人,還真得打燈籠呢!」

「後悔了嗎?」思曼笑,

「後悔有用嗎?」思朗是爽朗的。「當時大概他對我也沒有好印象,就算我追他,他也未必接受。」

「我始終相信緣分。」

「也許是有點道理吧!緣分。」思朗笑。「可是我覺得你和雷子樵有緣分,你們卻是互不來電。」

「別說我。」思曼很敏感。「對大多數人我是絕緣體,我寧願把自己多包上幾層膠。」

「人總要試試戀愛,否則人也不完整。」

「我會。但一次就夠了,」思曼說得很肯定。「我怕累,又怕煩,只想看準一次出擊。」

「希望你一舉成功。」思朗笑。

「不成功便成仁了!」思曼也開玩笑。「我是絕對沒有這精神、氣力再來一次的。」

「被你選中的男人可幸運了。」

「不是選,要互相踫上,」思曼說得特別。「該是—一踫就有火花的那種。」

「太文藝了。」思朗忍不住大笑。

「你告訴我更貼切的形容詞。」思曼白她一眼。

電話在響,佣人接听,然後轉身說︰

「大小姐電話。」佣人神色有些疑惑。

「誰?」思曼只是隨口問。當然是傅堯啦!打到家里的電話,除了他還會有誰。

「不知道。他不肯說——」佣人思索一下,搖搖頭,退了開去。「我听不出。」

「我是思曼。」

「來嗎?我釣到很好的魚,還捉了一只龍蝦。」是子樵的聲音。

思曼立刻明白佣人的疑惑了,她听出是子樵的聲音,而又認為不可能。

「現在?」她下意識的看看表。五點多鐘了。

「不方便?」他問。

「不——」她不知道自己猶豫什ど,難道她不想去?「好,一小時之後我來。」

「帶著啤酒來。」他掛斷電話。

這就是個約會、邀請嗎?

「誰?傅堯?」思朗一直望著她。「約你去哪里?」

「去他家。」思曼隨口自然的說︰「他出海釣到魚,又捉了龍蝦。」

「他倒是興趣高尚,去釣魚哦!」思朗說︰「和他這個人聯想不到一起。」

「勿以貌取人。」思曼回臥室更衣。

「帶我去行嗎?」思朗在背後叫。「你再一走,屋子里只剩下我,太悶了。」

「不行。」思曼頭也不回的。

不行。這倒令思朗意外。思曼從不介意任何人參與她和傅堯之間,今天的拒絕何其肯定?

「他來接你嗎?」她跟著思曼進臥室。

「不,我自己去。」思曼已換好牛仔褲,T恤。

「你就這個樣子去他家?」思朗懷疑的。

「為什ど不行?上班我才穿裙子。」思曼背起皮包。

「但是——」思朗總覺不對,卻又說不出所以然。

「再見。」思曼如風般飄了出去。

她如此這般赴傅堯的約會?思朗說什ど也不相信,傅堯不可能令她如此輕松愉快。

那ど——誰?思曼另有男朋友?

「思曼,」她突然沖出大門。望著正在等電梯的姐姐。「我敢打賭,約你的不是傅堯。」

思曼呆愕一下,神色微變。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說。

「如果傅堯能令你心情如此,拒婚的情形不可能發生。」思朗捉狹的。

「那又如何?」

「誰約了你?連我都不能說?」思朗頑皮的。

「誰?當然是傅堯了。」思曼一口咬定。

「我們做了二十幾年姐妹,不要想瞞我。」

「姐,相信我,我了解你如了解自己。」她還是嬉皮笑臉。

「那ど,你告訴我,誰約我?」思曼又好氣又好笑。

「新認識的?這ど快就得你芳心?」思朗的臉伸過來。

「太老套了,方思朗也說這樣的話?」

思曼不得不佩服思朗的精明、仔細。

「老實招來。」思朗說︰「否則我跟你去。」

思曼皺皺眉,按住了已來到的電梯。

「可以公開時,我讓你見他,可好?」她這ど說。

她——

是承認了吧!

小勤鼠書巢LuoHuiJun掃描校對

第七章

思曼來到西貢,子樵正在廚房忙碌,大門虛掩著輕輕一推就應手而開。

「送外賣的來了。」她頑皮的叫。

子樵出來,她指指手上的啤酒,忍不住笑起來。

「怎?大門都不關?」她問。

「世界太平,夜不閉戶。」他把啤酒拿進冰箱。

「到時候發生了事情後悔就來不及。」她搖頭。

「能發生什?事情呢?我只不過是個窮光棍,靠釣魚捉龍蝦為生的。」

「主人如此放心,我這客人也不必太緊張,我幫你把大門打開。」她半開玩笑。

「不」他一把捉住她的手。「現在有了高貴的客人,情形自然不一樣。」

她心頭一震,他又放開她的手。剛才的那一握,似乎——他們中間有了新的聯系。

「廚房里,要不要我幫忙?」她說。心中那絲悸動猶存,她得很努力的保持神態自然。

「龍蝦沙律做好了,魚也剛蒸上,另外還有盤蔬菜,等魚好了我才炒。」他說。

「才半年的時間,你就學會了做家事?」

「任何人天生都有做家事的潛能,包括男人。」他說︰「以前是不做。現在太閑,當然自己做了。」

「這種生活你要過到幾時?」她問。

「沒有想過。」他搖搖頭。「我隨時可以出去工作,接觸社會,可是——心理矛盾,覺得痛苦。我並不適合接觸人群,所以,我只好退下來。」

「基本上,人是不可以離群獨居的。」她說。

「我知道。可是現在的閑散日子使我很快樂,很平靜,心中也沒有矛盾。

「你的矛盾是什??」她忍不住問。

他皺起眉頭,沉默了。

「會不會只是種錯覺呢?」她再問。

他臉上掠過一絲痛苦,很真實的痛苦。

「曾經發生的事——不可能是錯覺。」

「曾經發生過什?事?」她問。

他又沉默。

「對不起,或者我不該問,」她淡淡的笑。「每個人都有權保留自己的心事?」

「如果時機到時——我願意告訴你。」他說。

她笑一笑。她喜歡听他這?說,至少他當她是朋友。

廚房鈴聲在響,他跳起來。

「魚蒸好了,再等五分鐘我炒菜。」他奔進去。

她考慮一下,慢慢走近廚房,倚在門邊看他工作。

其實他並不在行干家事,手忙腳亂的。他那雙手根本是從事藝術創作的,怎能做家事?

她可有力量激起他的雄心壯志再回人群?

幫著他把食物搬到餐廳,又擺好桌子。

「很有成就感,是不?」他很興奮。「每一樣事都自己做,然後自己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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