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不在焉。」思朗伸手在她面前揮一揮。
她猛然驚醒,呆愕一下問︰
「你叫我?」
思朗笑起來,她猜得沒錯,思曼有心事。
「什?事煩擾了你?」思朗問。
「星期天太清閑,我反而不習慣。」
「你分明想心事入了神,」思朗捉狹的笑。「要不要我這交了十個男朋友的人替你分析一下?」
「想分析人不如替報紙開個專欄。」思曼白她一眼。
思朗緊緊的盯著她,看得她十分不自在。
「你失去了平靜。」她說。
思曼但笑不語。她知道思朗了解她,姐妹倆從小在一起長大,感情又好,怎能不了解呢?
「快告訴我,誰能令你心煩意亂?」思朗捉住她手。
在一邊陪父親下圍棋的思奕抬起頭,不痛不癢的說︰
「大概是天氣不好吧!」他看思曼一眼。「另外還有人心煩意亂,神思恍惚。」
「多事!」思朗瞪他一眼,拖著思曼回臥室。「我們進房里聊,不讓這個大嘴巴听見。」
思曼順從的回臥室,只是——思奕的話令她好奇。
「你以為思奕在說誰?」她問。
「還有誰?雷子樵咯!思奕心中還有第二個人嗎?」
「說得好象同性戀似的。」思曼笑。
「兩個都是大男人主義,怎?搞同性戀?」思朗大聲笑。「別理人家的事,說說你自己。」
思曼考慮一陣,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停一陣。「或者是老處女心情吧!」
「二十五歲算老處女?」思朗哇哇叫。「你又不是漢人追。喂!暗堯不合你心意不理他就行了,沒有什?好煩的。」
「我沒有煩過,」思曼皺眉。「大概近來太忙,比平日想得多些。」
「總不至于想公事吧?」思朗盯著她。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思曼忍不住笑。
「你和那個雷子樵——是否有些莫名其妙的聯系?」思朗眼楮一眨一眨的。
「什?叫莫名其妙的聯系?」思曼故作不懂。她心里也承認,思朗太明白她了。
「象是又象不是,你大概對他有點意思。」思朗說。
「我可從來沒找過他,連電話也沒打過,」思曼說︰「我們多數巧遇。」
「天下哪兒有那?多的巧遇?你們一起午餐呢?」
「他正巧在中環。他也約過你,你沒空而已!」
「那?前兩天他在樓下等你呢?」
「我怎?知道?他也許在等別人呢?」思曼說。
「你沒有下樓?」思朗不放松。
「為什?我要?」思曼沒有說真話。「當時傅堯正在我辦公室。」
「你知道嗎?傅堯不是你的保護神,更不是你的擋箭牌。你該面對雷子樵。」
「憑什?我要面對他?」思曼揚一場頭。「完全沒關系的兩個人……」
「不要昧著良心說話。為什?你和他兩人一起神思恍惚,心頭煩躁呢?」
「你硬加給我的罪狀。」思曼笑。
「老姐,你戀愛了,不肯承認還是不懂?」思朗說。
思曼皺眉,心頭卻是震動。這就是戀愛?不!戀愛不該是平凡,平淡的,她心目中的戀愛不該如此。
「天大的笑話!」她說︰「我懷疑你不懂戀愛。」
「也許我不懂自己的,每次我都處理失當。」思朗認真的。「姐,對你,我是旁觀者清。」
「你看見了什??」思曼終于問。
「你們互相強烈的吸引著,只是不明白為什?你們又互相強烈的抗拒著。」
「這是什?話?會有這樣的事?」思曼忍不住笑。
「你仔細想想。」思朗一派專家口吻。「為什?這陣子雷子樵不來卻又去你辦公室樓下等?他怕見你又想見你,心情和你一樣矛盾。」
「我沒有矛盾過。」
「你自憑良心。」思朗說。
「誰跟你說這些事的?」思曼懷疑。
「我有眼楮看得見。我不象思奕,頭腦—片混沌未開什?都不懂,我都看得很清楚。」
「你太敏感,想象力太豐富。」
「要不要事實證明?」思朗神秘的笑,又振振有詞。「好幾7次我下班回來,看見雷子樵在樓下。」
「胡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思曼不信。
「我先看見他的車停在轉彎處,鬼鬼祟祟的,他坐在車里盯著我們大廈大門。」思朗肯定的。「他鬼祟,我就不出聲,看他搞什?鬼。」
思曼開始心亂,真有這樣的事?
「就算他在那兒——與我有什?關系?」她勉強說。
「你心虛了,」思朗從地毯上一躍而起。「實在太悶,我們出去逛逛,好不?」
「逛逛就沒有興趣,叫思奕開車我們去兜風。」思曼說。一時間還無法收拾心情,只好胡亂說。
「思奕,出去兜兜風,可好?」思朗打開門叫。
「是誰多事呢?」思奕報一箭之仇。「誰出的壞點子,要勞煩我老人家?」
「去不去隨你,反正思曼和我去定了。」思朗叫。
「叫子樵一起去。」思奕抓起電話就打,想阻止已來不及。
思曼有點變臉。強忍著不出聲。
「他不在。賓嬸說他到什?灣去了。」思奕放下電話,頗為失望。
「淺水灣?」思朗猜。
「想去擠熱鬧嗎?」思奕說︰「香港這?多灣,郵兒去找?說不定銅鑼灣呢?大海撈針。」
「我們自己去,原就沒有把他算在內。」思朗拖著思曼出來。「走吧!」
「只好犧牲小我陪你們。」思奕故意裝做不情願的樣子,懶洋洋的。
「不說你自己也悶得發慌?」思朗拍一拍他肩。「你的老友出去玩,怎?不叫你一起?」
「人家陪女朋友呢!我去做燈泡?」思奕翻一白眼。
思朗迅速的看思曼,她若無其事的站在那兒。
三兄妹下樓,上路而去。
「反正是兜風,你們不必理我去哪兒。」思奕的條件。
「不信你還能把我們賣了。」思朗笑。
是朝淺水灣方面,但說好了不得有異議,思曼只好沉默,心中卻有著莫名的不安。
「我們去淺水灣擠熱鬧啊!」思曼故作開朗。
「這條路只通淺水灣?」思奕自得的。「到了目的地你們自然知道是哪兒。」
「深灣?赤住?南灣?」思朗問。
思奕只神秘的笑,一句也不答。
最後,他轉進了石澳的路。
「天!那?大個石澳我竟忘了,」思朗叫。」真蠢。」
「你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大腦。」思奕說。
「誰說?我分析思曼的事不知有多準。」
「思曼的什?事?」思奕轉頭往後看。
「你說呢?」思曼笑。
「女人越大越復雜,越麻煩。」思奕搖頭。「以前我還記得最了解你。」
「現在我和以前有什?不同呢?是不是你自己也長大了,改變了呢?」思曼淡淡的。
「到了。」思奕停車,然後四處張望。
「到了哪里?我們有目的地嗎?」思朗問,
「沒有。怎?會呢?我們出來隨意走走的。」思奕停好車,邊往前走一邊頻頻張望。
思曼的心越跳越厲害,她有個預感,仿佛會——發生什?事。
「見到了,他在那兒。」思奕高興的大叫。「你們看!」
思曼深深吸一口氣,她的預感證實了,她知道,子樵在下面,思奕帶她們來見子樵的。
「雷子樵!?」先跑過去的思朗驚訝的轉回頭︰「雷子樵!」
雷子樵的小艇系在似廢置的木碼頭上,小艇隨著誰波蕩呀蕩的,他躺在小艇上,直挺挺的,睜大眼楮望著天。象上次一樣,他神色茫然,不知在想什?。
「你在做什??修仙?冥想?」第一個奔上碼頭的思朗懷疑的問。「做日光浴?」
子樵移過視線,竟沒把思朗給認出來。
「子樵,我的鼻子比獵狗還靈,追蹤來了。」思奕笑嘻嘻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