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馭火手一扔,手中的簪子立刻落在梅嬸的跟前。「把她們帶下去,處置的方法我已經說過了!」他盛怒的眼中飽含肅殺,「挑斷她們的腳筋、割斷她們的舌頭!犯著我馭火的人,就是這種下場!」
幾名丫環登時嚇得雙眼一翻,昏死在地。
「真有魄力!」馭海歡聲應和著。
「慢著。」馭山終于開了口。
馭山威嚴的聲音在大廳上響起,那不威而怒的氣勢硬是教馭火斂起怒焰,「碧悠姑娘的事,我都依你處置,惟獨這個不行。」
在一番爭執下,他們決定將這些興風作浪的丫環們逐出天武鏢局。
☆☆☆
馭火冷著臉站在柴房外,凝望著柴房里的柳碧悠,竭力忍住想擁緊她的沖動。
為柳碧悠送飯的時伯,背對著在窗外監視的馭火,小聲的對她勸著,「碧悠姑娘,你就松松口吧!只要你一句話,就能月兌離這間破柴房了呀!」
柳碧悠依舊倔強的咬著唇,搖了搖頭。
時伯除了嘆氣,也沒別的法子了,「你這是何苦呢?跟火爺鬧脾氣,不僅對你沒好處,也讓火爺這陣子的心情躁悶不堪啊!」
柳碧悠咬著唇瓣,轉頭望了望外頭那抹高大的身影一眼,「馭火他又去迎春樓找晴芬姑娘了嗎?」
「沒有。」時伯搖搖頭,「他沒再踏進迎春樓半步。事實上,馭山大人見火爺心情不好,也沒敢派鏢給他,只是吩咐風爺、海爺沒事多陪他。這些日子,他們三個最常干的事就是拳打腳踢、互相切磋武藝呢!」
「是嗎?」柳碧悠難掩唇角的笑容。
不行!她怎能如此輕易的原諒馭火?他不僅一而再、再而三的誤解她,胡亂編派她的罪名,最重要的是,他不相信她!
她是真的對馭火付出了真心,然而他卻不信任她。這心底的怨懟豈是能輕易消失的!?
「火爺對你可是真心真意的,所以你就別再說要離開這兒的話了吧!梅嬸和巧媚那些丫環今晚收妥包袱就得走了,你也不用怕再受委屈啦!現在整個天武鏢局,有誰不知道你是火爺的人!你只管在這兒生活便是了。」
柳碧悠眼眸微黯,強忍住轉頭凝望馭火的沖動。
被栽贓偷竊的事情的確是結束了,但那日馭火指責她的話,卻讓她無法忘懷。既然他質疑她的愛,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時伯望著柳碧悠的沉默,只能頻頻嘆息。隨他們了,不然還能怎麼著?火爺脾氣火爆,誰知他挑上的女子個性更倔!
碧悠她為什麼露出這般黯淡的表情?站在窗外的馭火頓感不舍。時伯到底跟她提了些什麼?
「時伯,別閑扯淡了!」馭火壓低嗓音,「把東西交給她之後,趕快出來。」
「東西?」柳碧悠詫異地仰起小臉。
只見時伯自懷里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錢袋,「這是火爺要我交給你的銀兩,里頭是他這個月的薪俸。碧悠姑娘要小心收好啊!」
柳碧悠傻愣愣的接過,「馭火的薪俸?」
「是啊!」時伯收拾著碗碟,準備走出去,「大爺說前幾天你是這麼跟他交代的。碧悠姑娘,我先出去了,方才跟你提過的話,你自己好好想想啊!」
窗外的馭火在臨去前,忍不住再回頭看她一眼,囁嚅著雙唇似是有話要對她說,但最後卻依舊沒開口的走了。
柳碧悠將手中沉甸甸的錢袋拿在眼前晃蕩,躺回稻草堆里,止不住心里的喜悅。
馭火這家伙真的把她說過的話牢牢記住了。
☆☆☆
拎著包袱走向天武鏢局的後門,梅嬸和巧媚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互相凝視著。
「巧媚,是娘沒用,不但沒法兒趕走柳碧悠那賤丫頭,好幫你得到火爺的心,現在連咱們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沒了。」
「娘,你別哭啊!這不能怪你,只能怪巧媚沒這個命嫁給火大哥。」她強忍傷心的伸手為母親拭淚。
突然,巧媚的目光瞥見了柴房。
她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站在窗邊,探頭望進柴房里,正巧看見柳碧悠蜷著入睡的嬌弱身影,她的眼中頓時盈滿恨意。
尾隨而至的梅嬸,看著柴房里的柳碧悠,再轉頭望著女兒,一個念頭突然自她的心底升起,「反正咱們都要離開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燒了她吧!」
此刻夜深人靜,眾人早已沉沉入睡,渾然不覺柴房已燃起熊熊烈火。
第九章
好熱!
沉浸于睡夢中的柳碧悠不安的翻了個身,想睜開眼眸,眼皮卻異常地沉重。
越來越稀薄的空氣模糊了柳碧悠的意識。她想撐起身,兩手卻像是綁了鉛塊般的沉重。
濃煙瞬間籠罩了整個柴房,被梅嬸和巧媚事先下了迷藥的柳碧悠,揪著衣領不斷的咳嗽。
嗆鼻的濃煙充斥她的口、鼻,劇烈的咳嗽幾乎要將她肺里所有的空氣全數擠出;刺鼻的煙味燻出柳碧悠的熱淚,然而越發稀薄的空氣卻將她的意識推向更朦朧的晦暗。
在失去意識前,她使盡所有的力氣移動著小手,在身邊不斷模索著,終于尋著了下午時伯交給她的錢袋,緊緊地攬在胸口。
「馭火,救我……」
柳碧悠使出所有的力氣低喃著,然後頭一歪,昏了過去。
☆☆☆
馭火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樣就是睡不著!
他猛然自床榻上翻起身,滿臉怒容。今晚怎會如此心神不寧呢?他氣惱得忍不住想一掌打昏自己。
不行,他這麼一去,不就表示他輸給了那個不識好歹的丫頭嗎?決計不能讓碧悠隨意踐踏他高貴的自尊。
正當馭火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時候,突然听到外頭一陣驚慌失措的呼喊聲傳了來。
他詫異地躍下床,飛快地握起枕邊的長劍破窗而出,遇見了馭山、河、風、海四人。
「怎麼回事?」他們五人各個手持長劍,殺氣凜然。
「五位爺兒,大事不好啦!」管家時伯倉皇地奔來,「柴房……柴房那兒……被人放火燒了……」
「放火燒了?」五人听了震驚不已。
馭火慘白著臉,「那碧悠呢?她被救出來了嗎?」還沒……還沒有,碧悠姑娘還被困在里頭,護院們說柴房四周布滿了迷魂香的氣味,她可能被下了迷藥,陷入昏迷了……」
馭火听了,頓時面無血色,淒厲的大吼一聲,高大頎長的身子便在瞬間躍出眾人眼前,直奔柴房。
馭山、河、風、海各個神情憂仲,急步縱身前往。
時伯在後頭辛苦的追趕,一面大喊︰「所有的護院現在都盡全力的救火,可是柴房那兒實在燒得太猛烈,隨時有塌陷的可能,沒有人敢進去將碧悠姑娘救出來。爺兒,怎麼辦?」
馭山、河、風、海有默契的相視一眼。萬一碧悠姑娘有了不測,那性子剛烈的馭火豈不……
一思及可能發生的後果,馭山蹙緊眉頭,怒聲大吼︰「派出兩個護院,給我找出放火的人!」
「碧悠、碧悠!你在里頭嗎?你快醒過來啊!」站在火勢猛烈的柴房前,馭火激動地大吼著。
「火爺,您別靠近啊!柴房隨時有倒塌的危險呀!」一旁的護院們紛紛上前攔住他。
「放開我!」
馭火拼命掙扎,一雙長臂死命揮舞著,力道大得沒有人攔得住,「碧悠還在里頭,我得進去救她,誰敢阻止我,我就摘了誰的腦袋!」馭火放聲狂吼,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他的心如刀割般的痛。
突然間,「砰!」的一聲,柴房的前檐整個陷落,在燒紅的黑夜中格外震人心神。
馭火渾身發顫,他完全不知所措,望著眼前的熊熊火光,他仿佛看見了柳碧悠嬌弱縴細的身影正對他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