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鄺已竣不想又回到從前的狀態,「在東尼教育的問題上,咱們三個欠缺溝通,其實應該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應該會商量出一個都滿意的答案。」
「隨你,或許我的方法真的有問題。」頌安緩緩地上了樓。
看著她的背影,鄺已竣覺得二人從來沒這麼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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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鄺已竣就接到公司的電話,一筆金融業務出了狀況,如果處理不當,損失將會上億。
匆匆下樓,路過安妮的房間,他停下腳步,敲幾下,沒有人開門,只有她不帶感情的聲音,「什麼事?」
「有急事,我要趕去公司處理,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忙完,咱們去瑞士。」
「哦!」聲音仍沒一點快慰。
「在家太悶的話,出去找朋友喝茶聊天,去美容院護膚,夏裝上市了,去買幾件衣服。」鄺已竣為她安排好一天的活動。
「嗯。」
「那我走了。」雖然仍有些擔心,但公司的事也迫在眉睫,他只得飛奔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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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到家時已是半夜十二點了。
「少爺回來了。」泉叔克守管家的本分。
「嗯。」鄺已竣癱坐在沙發上,扯松領帶,「少女乃女乃怎麼樣?」
「早睡了。」
「這一天,她都做什麼了?」
「吃了早飯就出門了,晚飯前回來的。」
「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泉叔敢情還兼職CIA。
鄺已竣長出口氣,「那就好。」
「夫人來過電話了!」泉叔接著報告,「說一切都好,找好了學校,房子。小少爺也很好,要少爺不必擔心。」
「不擔心?」鄺已竣「哼」了一聲,「這邊火上房了。」拎公文包上樓,他又轉頭,「我這些天忙,替我留意一下少女乃女乃。」
真累!鄺已竣爬上樓,看見緊閉的房門,似乎也看見了安妮又緊閉的心門。他嘆口氣,真的很想在她身邊好好睡一覺,等忙過這幾天,再好好哄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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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個星期,才把那個Case搞定,但晚上仍有—個非常重要的宴會要參加。
一早,他又去敲房門,這幾天,頌安避而不見,他又不得不早出晚歸。每天只是早上隔著門交流兩句,也听不出她的喜怒哀樂。他只能從泉叔那里得到她一天的情況報告。她也同樣的早山晚歸,都不知干些什麼。不過向朋友訴苦,還是購物發泄,都比悶在家胡思亂想好。
「安妮!」他輕拍著門。
「什麼事?」那邊傳來頌安有氣無力的問話。
「今晚陪我赴個宴會如何?」
「抱歉。我不舒服!」真的很委婉。
「我已把事情忙完了,揀個時間,去瑞士吧,電話里講不清,去—趟比較好。」嫌他嗦,媽已不接他的電話,只能是飛去直接談了!
「你看著辦吧。」六天中,相同的問話,相同的回答,真沒新意。
「晚上真的不去嗎?」還抱有一絲希望。
「不去。」夠斬釘截鐵了吧。
鄺已竣只得嘆口氣,耷著頭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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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中,鄺已竣四下應酬著,臉上是程式化的笑,心卻又飛回了家。最後干脆一個人躲在角落中發呆。考慮著如何化解這場危機。
「杰夫•鄺?」一個人試探地叫他,
鄺已竣抬頭,那是個三十出頭的外國男人,金發藍眸,健康的棕色皮膚。西方人慣有的高大魁梧。名師設計剪裁合體的深色禮服,渾身都散發著優雅的貴族氣質。
「我是鄺已竣。」鄺已竣點頭,伸手,「您是?」
「喬治•弗萊明!」那男人與他握手,「金帆國際美國酒店的總裁,你太太安妮呢?」
原是安妮以前的老板,「弗萊明先生,久仰,听我太太說起過您。她今天有些不適,沒能出席!」
「是嗎?」喬治有點遺憾的表情,但旋即又笑了,「她提起過我嗎?真的很榮幸。」
「一兩次。」
「這已很難得了,我以為她把我這個老喬治忘了呢。」喬治調侃自己。
鄺已竣不明白他話外的含義。但看他的表情立即明白原來他有一個這麼夠分量的情敵,警報在鄺已竣的腦中鈴鈴作響。
「完全沒必要汗毛倒豎!」喬治仍是笑著,拍拍他的肩,像在安撫一只蓄勢待發的貓,「如果我在安妮心中的斤量等同于你的那桿秤,那你兒子老早就叫東尼•弗萊明了。」口氣轉為蕭索,「追了三年,未果。一紙調令,她就飛回香港。只為走你曾經走過的街道,呼吸你正在呼吸的空氣,只為離你近些,听到更多你的消息,那怕是八卦、緋聞。」
明白安妮一直是愛自己的,但從未想過會如此深沉,如此的不計回報。
等等!是的,她根本是不求回報的,而自己卻認為……
忽然間他明白了二人的結癥在哪,也恍然安妮不是因為那一巴掌,而是因為他那句話。老天,那一直是她的痛處。她曾說過窮人的自尊心很脆弱,經不得風吹雨打,就像二人的關系也經不起他一再的言語無情。以往他一有類似的舉動,安妮就立刻穿上鎧甲,看似堅不可摧,但內心肯定是椎心泣血。這一次,自己卸掉了她的鎧甲,又狠狠地給了她一刀,任誰也無法接受自己最愛之人的鄙視與誤解,那種痛,他體會了一次,而安妮幾乎是一直生活在這種痛苦之中。
「你怎麼了?」喬治見他臉色發白。
「我、我要回家去,以後再、再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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鄺已竣狂奔進家門,「安妮,安妮。」他要懺悔,他要乞求她的原諒。
沖進頌安的房間,卻不見芳蹤,「泉叔,泉叔。」他大叫著。
「少爺!」從未見少爺如此驚慌失措過。
「少女乃女乃呢?她人在哪?」
「少女乃女乃一早出門,說會晚些回來,要我們別擔心。」
「可這都九點多了。」鄺已竣焦急地看表,又走回安妮的房間,決心等她回來,決不許她再關上心靈之門。
撥安妮的手機號,電話鈴卻在房內響起。鄺已竣忙四下找尋,打開梳妝台的抽屜,手機躺在那里,一旁還有一個信封,一個首飾盒及車鑰匙、金卡。
鄺已竣的電話掉在了地上,他拿起信封,上面寫著已竣啟,他的手在抖,從里面抽出幾張寫滿字的紙。
已竣︰
恕不告而別!終于,我為九年的感情劃上了句號。
當年C大林蔭道的初識,你所給我的震撼,至今無法磨滅。那應該叫做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結果就是我著了魔一樣地追逐你的腳步。
但在你的心目中,我追逐的是名與利。不否認,你最吸引我的就是你那用金錢財富堆砌出來的優雅、自信、漫不經心。這些是我所不具備的,也是我生活的圈子所不能接觸到的。
朋友們勸我別執迷不悟。而我也深知這是個夢,灰姑娘只存于童話。但只要還有一絲機會,我都不放棄,其實我是無法自拔,你成了我戒不了的毒癮。
終于你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我,因為你太過迷戀我的身體。但當時我不明白迷戀與愛之間的差別,只天真地認為我已成功了一半。
雖然有了非常親密的關系,但你的嘲諷依然針對我,但為了愛,為了與你廝守,我當做不懂,吞到肚子里。但委屈求全並沒有換來相應的回報,我還是被拋棄了。
在香港,我被惡意地捉弄,因溺水而入院,醫生告訴我,我懷孕了,兒子居然在最不恰當的時候來臨,雖然已下決心與你分手,但我卻想生下他。
真的很奇妙,我的感覺是你在我的月復中,我並沒有失去你,畢竟我們曾相戀過,我需要一個愛的見證。有什麼比一個寶寶更好呢,所以我無論如何要生下他,但你要一個窮學生怎樣再撫養一個孩子?我絕不是個清高的人,我懂生活的艱辛,十萬美金可以讓我的寶寶有個衣食無憂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