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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蘭染情(上) 第10頁

作者︰聞歌

深夜無人處,情人私語時。銅盆中獸炭燃得正旺,屋內溫暖如春,充滿與曖昧的氣息,引人昏昏欲睡。

男子半果躺在蒙了虎皮的大椅,輕輕撫過懷中女子光滑柔膩的背。女子如一只溫馴的貓,應著他每一下撫模發出無意義的呢喃。她是他最寵幸的姬妾,美麗、聰慧、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乖巧、識時務,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忽然想起某個身影,男子有些出神,那人的容貌是模糊的,風姿卻是世上獨一無二。

窗外一聲低響,男子雙眼倏地睜開,精光四射,女子感到他的肌肉緊繃,忙向旁邊讓開。男子起身打開窗戶,一只黑鷹凝立在窗台,他熟練地取出鷹腿皮筒中一個小小紙卷,招招手,黑鷹無聲展翅飛走,仿佛暗夜的幽靈。

看了紙卷上的暗語,男子眼楮發亮,愈發銳利,如淬鋼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隨手將紙卷拋入炭盆,一眨不眨盯著,紙卷燃燒起來,火焰一長,又復于沉寂,終于不留一絲痕跡。

坐回椅上,女子已端了盛滿葡萄酒的玉碗,侍立在旁。男子漫不經心接過,女子順勢跪倒,蜷坐在他腿邊厚厚的毛氈上。

遙遠的西域傳來的美酒,男子輕搖玉碗,欣賞燈下泛起的漣漪。如血的美酒,最易喚醒他體內潛藏的野心。他不喜歡血腥,但從來不會放過出現在面前的機會。有些事總要流些血才能有契機,也才能最終解決。

第五章圍獵(1)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打破草原清晨的寧靜,開懷大笑聲中不時夾雜著一兩聲驚叫。一個紅衣女子搖搖晃晃坐在馬背,要策馬前行。一個侍衛服飾的人在馬下,擔心地看著她,準備隨時救護,一邊指點要領,一邊安撫躁動不安的馬。

「鎮定些,坐穩。」、「拉緊韁繩。」、「夾緊馬肚,不,不,不是踢,是夾。」、「扶住馬鞍。」、「不要拽馬鬃。」忙乎好一陣,馬停在原地,愛理不理,不時低頭叼幾根青草。女子一發狠,趁男子不注意,使勁拉了一下馬尾巴,白馬放聲長嘶,前蹄躍起。紅衣女子被凌空拋出,尖叫聲突起,毫不遜于馬的嘶鳴。

「紀大哥,救命啊!」

男子縱起又落下,女子被穩穩接在懷里。這兩人,正是紀瑕和董玉。

春搜,夏田,秋狩,冬獵,是法定的游獵大典,也是練兵選才的大好時機,各國都很重視,代國是以游牧民族為主的國家,自然更加講究。今年的秋狩大典,雲蕭以貴賓身份出席,白明夷、原辰里及各王公大臣、部族子弟隨行,浩浩蕩蕩來到無棣城外的圍獵場。公孫伯儒、呼雅台留守。

中原諸國習車戰,出入皆乘坐馬車,善于騎馬的人不多,深門大戶的小姐會的自然更少。董玉纏著紀瑕教她,才發生前面一幕。

董玉閉著眼楮,緊緊抱住紀瑕不放,好像嚇暈了一般。

紀瑕笑道︰「沒事了,你松手,我放你下來。」

董玉這才放手,如夢方醒狀。一站穩腳跟,就向闖禍者興師問罪,一手指著在一旁吃草的大白馬,數落道︰「你啊你,這麼快就心安理得,知不知道剛才差點兒害死我?多虧紀大哥救我。」

罪魁禍首打個響鼻,噴出一股白氣,懶懶斜睨一眼,仿佛在說︰「什麼害死你,是讓你稱心如意吧。」一人一馬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示弱。

紀瑕忍著笑開解道︰「好啦,不要生氣,天下好玩的多得是,少一樣有什麼關系。」

董玉跳起來,指著自己鼻子道︰「紀大哥,你變著法子笑我笨,學不會騎馬是不是?」低下頭,「我知道我比不上雲姐聰明。」

紀瑕溫言道︰「我沒有笑你,也不會笑你。你真的很在意學不會騎馬?我們繼續來,多練習幾次就熟練了。」

「好,再來,非學會不可。」樂觀的小泵娘斗志昂揚。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望向遠方。那里也有一對師徒,雲蕭這個學生顯然要聰明許多,她已經能騎著馬繞圈跑了。赫連羽跟在她身邊,兩個人好像很親密。

董玉一臉向往,低聲道︰「代王和雲姐真的很相配。」

紀瑕正在出神,沒听清楚她的話,「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董玉好脾氣地沒有計較,又說︰「代王愛雲姐,雲姐愛代王,他們兩個又一樣的好看聰明,可不是天作之合嗎?」

紀瑕失聲笑道︰「郎才女貌屬實,相互愛慕則未必。你哪里知道他們這些人考慮最多的不是感情,而是——」而是政治利益。咽下已到嘴邊的話,以免給她過多的負面影響。

董玉卻堅持己見,說道︰「我知道代王是愛雲姐的,我就是知道。你看他看雲姐的眼神,他眼中只有雲姐。」就像她看他的眼神,而他卻視而不見。

真是這樣嗎?紀瑕失神自問。雲蕭是很容易被人愛慕的,她的美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但了解到她內心後仍然堅持這份愛,需要莫大的勇氣和能力。赫連羽?推遲婚期,只為讓她找到一顆愛人的心?也許吧,他和雲蕭都從政局、利益方面想,越想越復雜,始終沒有頭緒,也許正是單純的玉兒一語道破天機。

赫連羽,高傲的勇者,他對他生出一種無關敵我的敬意,同時也為他哀悼,雲蕭是不會在意任何人任何事的,除了遠在趙府的那個少年。

雲蕭,呵,他們的賭約還在,雖然他從來狠不下心與她作對,但並不妨礙他看一場好戲。

雲蕭和赫連羽並轡而行。涼風習習,青草隨風起伏,形成波浪向遠方播散。

「你學得很快,如果從小在草原長大,樂者的歌里一定會多個傳奇女英雄。」

「十幾年前,父親曾經教過我騎馬,但後來就只學駕馭馬車。我是沒機會成為放馬縱歌的女英雄了,代王王妃可以形同草莽嗎?」

「只要你願意,有什麼不可以?我母親年輕的時候隱瞞身份,在草原上流浪,弓馬嫻熟,性烈如火。直到嫁給我父親,每次圍獵,都不輸于人。我的馬術就是她教的,那時候我三歲,剛學會走路不久,被逼著上馬,心里害怕就松手,摔得鼻青臉腫,還得挨母親的鞭子。」

「老夫人風采過人,令人追慕。不過真看不出你還挨過鞭子。」雲蕭微笑,「王位繼承人,誰敢打你?也只有老夫人有這等膽識魄力。」

「我是不是听到了幸災樂禍的聲音?哼哼,中原人有句話︰笑人齒缺曰狗竇大開。傾國傾城的雲小姐缺了兩顆門牙,是否美艷依舊,我拭目以待。」

「咦,有人笑你嗎?一定是你多心。」

「母親鞭子舉得高,落在身上卻不痛,就算疼得厲害,現在也記不得了。當初剛到智家,也有人打過我,不過後來都被我雙倍打了回去。現在只有我打別人,沒有人能打我,倒希望母親能回來再打我幾鞭。」

赫連羽神色有些黯然,雲蕭隱約知道先王妃死得蹊蹺,見他這樣,不動聲色轉開話題︰「其實我也被我娘教訓過,沒有挨鞭子,只是跪了三個時辰。」

赫連羽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你?」

「我把她最心愛的貓灌醉了,」雲蕭微笑,「我和小花一起醉倒在酒窖,直到大半夜才被人發現。」

赫連羽瞠目結舌,一臉不可置信,終于忍不住笑起來,「你讓她擔心了。」

「是,可是我當時只在意酸痛的膝蓋。」雲蕭道,「娘說淑女不該偷酒喝,更不能喝得酩酊大醉。我倒是得出一個結論,不能和貓一起喝酒,它們的酒量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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