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森放輕聲音,「你速來歸隊,要學的還多?呢。」
嘉揚說︰「我大哥要結婚,我是伴娘。」
「沒問題,可是盡快交出合約,我們不會亂捧不相干的記者。」
「明白。」
嘉揚一回旅舍,電話就追到了。甚麼都給約翰森這老奸巨滑料中。
是黑麥可的聲音︰「嘉揚,我來討救兵。」
「你怎知我在紐約?」
「你母親告訴我。」
「我可以做甚麼?」
「請火速匯三萬美金過來,我們需聘用律師,情況並不是太懷,珍身上只帶有極小量毒品作私人服食。」
嘉揚靜默。
「嘉揚,救人如救火。」
「我想與珍說幾句話。」
「她已在監獄醫院,不能與外界聯絡。」
「領使館-」
「算了,嘉揚,真沒想到你比誰都涼薄。」
「我馬上匯過來,但只得那麼一點積蓄。」
「我明白,你匯給珍伊娜,銀行戶口號碼是-」
嘉揚不想多說,如果金錢可以解決恩怨,一筆勾銷,那麼,彭嘉揚還是佔了便宜。
她約了律師朋友出來喝茶。
人家一看見她就說︰「明日之星,羨煞旁人。」
「甚麼啊,十劃未有一撇,只是個龍套。」
「那合約十分正常,但簽不妨。」
「可是,一簽之下,就注定要做這行了。」
「這不是你的志願嗎?」
「如此勞碌奔波,怕難擁有家庭生活,我一向看不起只做小小一點點事就甚麼都不能兼顧的女性。」
「你指巴巴拉華德斯。」
「去你的。」
「大好前途,不必躊躇了。」
「也許要去戰爭區采訪。」
「那還不是同住炳林區差不多。」
嘉揚啼笑皆非,在合約上簽下名字,由律師做見證人。
「別擔心,許多新娘結婚前夕都想臨陣退縮,你還年輕,有的是本錢,三年後無進展再思改行未遲。」
嘉揚點點頭。
「我替你把合約送回去。」
「謝謝。」
「嘉揚,自己當心,家門外都是森林。」
稍後嘉揚致電母親借錢。
「甚麼用途?」
「當我換輛新車好了。」
「一開了頭當心沒完沒了,只怕年年換車,開新車的又不是你。」
「只此一回。」
「嘉揚,這是你說的呵。」
「我不是笨人。」
「有無欠單?」
「匯款單即是證據。」
「說得也是,還有一點清醒。」
「媽媽,請即照這戶口匯去。」
她母親嘆口氣,「但望你好心有好報。」嘉揚苦笑。
「你該起程回來出席婚禮了。」
「是,我明早乘飛機。」
「何必在紐約過夜?」
「那我立刻去飛機場。」
忽然之間她歸心似箭,在秘書處留言給約翰森就出門去。
深夜到家,只見燈火通明,花園內架起帳篷,工作人員仍在加工。家人喜氣洋洋,只有嘉揚斯人憔悴。
陶芳迎上來,「第二女主角總算到了。」
嘉揚微笑,「這算是世紀婚禮嗎?」客廳的家具都被移到一角,搭起講台,讓牧師主禮,四處擺?鮮花,撲鼻芬芳。
嘉揚問母親︰「真沒想到這樣鋪張。」
「你不在家,不知首尾。」
嘉揚把母親拉到一角,「高小姐,錢匯出去了沒有?」
「已經辦妥,那人是誰,對你這樣重要?」
「是一位前輩,替她解窘。」嘉揚不想多說。
「需要那麼多錢,一定窘不可言。」
「高小姐,你愈發幽默了。」
她母親忽然問︰「彭念祖先生動身沒有?」
「我立刻去追他。」
來接電話的正是胡自悅。
「啊嘉揚,听到你的聲音真好。」
「家父出發沒有,都在等他明早主婚呢。」
「今早已乘加航三○一去了,應該就快抵達,我替他定了溫哥華酒店。」
「他為甚麼不住家??」
胡自悅不得不解釋︰「這不是我的意思。」
「我明白。」
「祝你們一家富貴榮華,五世其昌。」
「謝謝,我會傳照片給你看——」
嘉揚的母親在身後問︰「同誰咕噥那麼久?」
嘉揚轉過頭來,「他可能已經到了,我立刻去查酒店房間號碼。」
「他住酒店?」
罷在擾攘,忽听得嘉維大喊一聲︰「爸爸來了,爸爸來了。」
嘉揚一听,鼻子發酸,多像兄妹倆小時候,排排坐在門口,等爸爸下班回家,嘴?朗誦?︰「五點半了,爸爸來了。」
她立刻站起來迎出去。
只見父親連人帶行李堆在門口,擁抱兒子與媳婦。
嘉揚轉身找母親,只見她冷冷站在一角不出聲。
陶芳問︰「爸爸送我們甚麼?」
已經分了家,還要更多,這是沒有收入的女性通病。
「有有有,」彭念祖大聲說︰「喜歡甚麼買甚麼。」
陶芳樂不可支。
彭念祖轉過頭來,「嘉揚,你的?室讓給我休息。」
「那我睡客房好了,我替你把行李拎去整理。」
彭念祖吩咐︰「一套禮服取出熨一熨掛好。」
「是,爸爸。」
到這個時候他像是剛看見前妻,朝她點點頭。
生過兩個孩子的他們今日似陌路人一般。
彭念祖沐浴包衣,喝半杯白蘭地,就睡了,「唉,不比從前打江山的時候,不眠不休撲訂單。」
嘉揚留意到,他並沒有向胡自悅報到。
嘉揚在起座間用蒸氣熨斗替父親熨禮服,她母親看見了點頭,「還是女兒好,一般大學畢業,女兒願替父親熨衣服,兒子只懂服侍老婆。」
嘉揚笑?豎起一只手指,「噓。」
「你去睡吧,明早大家七時正便得起來妝扮。」
「我不累。」
「老了你就知道。」
「老了才算。」
母親一走,陶芳就進來。
「我太緊張,睡不?。」
「喝杯牛女乃,新娘子。」
陶芳說︰「明日嫁為人婦,就沒得玩了。」
嘉揚調侃︰「你想怎樣玩呢,小姐?」
「學你呀,旋風似周游列國,自在快活。」
嘉揚笑問︰「今次給你帶的東西還合用嗎?」
「很好,謝謝。」
「還有甚麼事嗎?」
「嘉揚,媽媽有一枚七卡拉圓鑽。」
「啊,那只戒子,丑到極點,她從來不戴。」
「可否給我明天戴一下?」
原來如此。
嘉揚溫言說︰「不適合你,那麼庸俗,不配你氣質。媽只得嘉維一個兒子,將來,一切都是你的,不用擔心。」
陶芳也把話說白了,「你呢,你不會同我爭?」
嘉揚答︰「我保證不要那種東西。」
陶芳滿意地去休息。
輪到嘉維進來。
他顯然听到陶芳要求,有點困惑,「我愛她,還不足夠嗎?」
嘉揚實在不方便說些甚麼,只是微笑。
「又不見你那麼貪心。」
嘉揚想一想,「我想甚麼問社會要。」
嘉維有點感動,揉揉眼。
「還可以睡幾個鐘頭。」
終于大家都熄了燈。
嘉揚房內電話響,是麥可︰「謝謝你。」匯款收到了。
「拜托你助珍月兌險回國。」
「一有消息即與你聯絡。」
兩人也沒有多說,掛斷電話,嘉揚和衣倒?上,睡?了。
六時半,門鈴已大響,原來是宴會公司人員駕到,立刻控制了廚房客廳。
嘉揚馬上梳洗,新娘子走過來,「嘉揚,你的伴娘禮服。」
一看就知道是維拉王設計,淡淡紫羅蘭紗裙,束腰,像一朵霧?的花。
「來,穿上它。」
嘉揚過去套上裙子,發覺拉鏈拉不上。
「吸口氣。」
「吸了氣還差兩吋。」
「那麼,再吸一口氣。」
「都不用呼吸了,這裙子不合尺寸。」
「你胖了那麼多。」陶芳抱怨,「又不試身。」
原來人愈捱苦愈肥。
陶芳硬把拉鏈扯上,嘉揚怪叫。
嘉維問︰「誰在殺豬?」
他妻子與他十分合拍,「我。」
嘉揚仍然慘叫,「我怎麼吃東西?」
陶芳瞪她一眼,「你還想吃?」
終于穿上了,嘉揚喊救命,站?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