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連忙唯唯諾諾,靜心听?。
「明晨我們不去漢城改去東京。」
麥可好不失望,「為甚麼?」看情形有女友在那?,呵,或許就是那塊假玉的未來主人。
「我已聯絡到日本儲妃雅子大學時期的室友,該位女士願意接受訪問。」
又一個賣友求榮的故事,太多人喜歡講話。
「該位女士只在東京逗留三天,願意撥時間給我們。」
珍返回房去部署。
嘉揚吐吐舌頭。
麥可沮喪地說︰「我喜歡韓國,我愛煞女子永遠跟在男子後邊距離三步的習慣,你叫她,她又听得見,可是,她又不會爭先恐後,真是美德。」
嘉揚一听,氣得說不出話來,撲上去說︰「打死你這種不尊重女權的小男人。」
二人在大廳中追逐,麥可樂不可支,笑聲震屋瓦。
珍伊娜開門出來,「噓。」
黑麥可心想︰怪不得人人喜歡輕松活潑的嘉揚,珍不明白一個人總得有下班的時候,豈可能廿四小時繃緊神經。
他們向彭念祖告別。
胡自悅說︰「彭先生到台北去了,我替你們餞行。」
嘉揚說︰「不用了,都快吃撐,況且,時間已急。」
「嘉揚,這次與你相會,十分高興。」
「彼此彼此。」
胡自悅與小周小王送他們到飛機場,送上糕點紅包。
忽然之間她淚盈于睫。
「為甚麼?」嘉揚輕輕問她。
胡自悅沒答,「記得滴眼藥水。」諸人一再道謝告別。
在候機樓嘉揚撥電話回家,麥可對牢她拍攝。
有人來接電話,听到是嘉揚,笑嘻嘻問︰「你猜我是誰?」
本來這個問題最無聊,可是嘉揚一听大喜,「嘉媛,是你,你的猴子怎麼了?」
「利馬猿不是猴子。」
「好了好了,生物學家,身體如何?」
「大致上復元,只是累。」
「我媽呢?」
「某時裝公司大減價,她去搶購。」
多好,嘉揚反而放心,子女最怕母親痴心一片等電話,男人最怕妻子晚上等門,都是壓力。
「你有無固定男友?」
「尚無,你呢?」
嘉揚答︰「哪?有空。」
「嘉維找我做伴娘呢。」
「好呀,屆時見,對不起,我要上飛機去,就此打住。」
在飛機上,珍伊娜申吟。
嘉揚擔心,「你挺得住嗎?」
「傷口有點痛。」
她叫侍應生送酒過來,喝一大口,又一大口。
嘉揚急?把杯子搶過,「你還喝,想送命乎。」
麥可看?珍搖搖頭,輕聲說︰「當年這種小病哪?難得倒她。」
歲月不饒人,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珍已沉沉睡去。
嘉揚無限感慨,老兵只能戰死沙場,回家?已經無家可歸。
麥可輕輕說︰「其實,你大可訪問胡自悅,她是一個好故事。」
「咄,她錦衣美食,豈是我們訪問對象。」
麥可說︰「受壓迫女性是不受尊重,地位被貶低的女性,有時與經濟情況無關。」
嘉揚又想到母親。
「你說得對。」
「沒想到黑人也有腦袋吧。」
嘉揚答︰「確實意外,是幾時的事?」
麥可也夠捉狹,「在華人開始隨地吐痰的時候。」
「呵,我們瞄得很準,當心一口吐到你臉上。」
麥可問︰「一定要彼此侮辱嗎?」
「有關國體,寸土必爭。」
麥可笑了。
珍醒來,「麥可你不覺最近笑得太多太響?」
麥可噤聲。
幸虧珍轉個身又睡去。
麥可又問︰「有人在彼岸等你?」
「媽媽等我回去做哥哥伴娘。」
「無男友?」
「真難找,大部分膚淺,又有許多是書呆子,有些家境太好,又有些太差。」
「一定要黃皮膚吧。」
嘉揚點點頭,「我答應過母親。」
珍忽然又搭腔︰「麥可,這一切與你何關?」
原來她甚麼都听到。
抵達東京,候車時已有嬌小的東洋女與麥可搭訕,知道他是攝影記者更加笑得像一朵花,問他在哪家酒店下榻,又送上電話號碼。
嘉揚在一旁駭笑,這比港台女性的膽色又勝多多,東洋一切抄襲自中華及西洋,煞有介事,織成一塊華麗的百家布,披在自家身上,連大膽開放都學得似模似樣。
三人上車,到旅舍安頓好行李,隨即出發采訪。
當事人叫德蘭妮,在聯合國任職,比嘉揚年紀大一點點,五官漂亮,衣?時髦,性格也爽朗。
她寄住在當地一所老房子?,一早在門口恭候,看見他們三人組,高興地說︰「門牌很難找。」
麥可早已架好攝影機拍攝。
珍伊娜問︰「這次來可見過雅子?」
「哪?見得到,一入侯門深似海。」
「你有否嘗試?」
德蘭妮搖頭,「我對他們的禮節不甚了了,何必去打擾她,她已經不是我的同學雅子了。」
「你們在哈佛同室?」
「是。」她拿出照片簿。
嘉揚好奇,探頭去看,那只是普通大學女生的生活照片︰在舞會?喝啤酒、打草地網球、身穿睡衣在宿舍溫習……
彭嘉揚也有一本那樣的照片簿。可是這些照片的主角將來會成為古國皇後。
嘉揚說︰「她很漂亮。」
「的確是,高大碩健,平和可親,又是優秀學生,很多人追求她。」
「可是,她嫁了一個比她矮上四吋的德仁,並且,一起走路時,她不得超過他,也不能與他並排,必須落後三步。」
「這是規矩。」
珍伊娜取出袖珍攝錄像機,播放片段,「這是雅子大婚實錄,穿上傳統禮服,她為甚麼眉頭緊鎖,神經緊張?」
德蘭妮一時口快︰「穿?十多層拖地長袍,她說她怕摔跤。」
珍伊娜立刻問︰「這麼說來,她婚後你們還有聯絡?」
德蘭妮不出聲。
「你們仍有對話吧。」
「雅子是一念舊的人,看,這是她寄給我的結婚請帖。」
像一本小冊子般有十來頁,白底熨銀字,十分精美雅致。
德蘭妮微笑,「設計多美,沒辜負印刷與紙張都由日人發明。」
嘉揚的聲音忽然冷峻,「不,那是中國人的技術,稍後流傳到日本。」
德蘭妮很大方,不予爭辯,「我沒有出席,今日倒有點後悔。」
嘉揚看?請柬信封,發覺郵票上又印?二次大戰時具侵略性的日空一字,而不是較溫和的日本,她覺得錯愕,可怕。
但她不再言語。
「雅子是一個多才多藝的女子,出身也好,本想?有自己的事業,出任外交使節,初初人民對她也有盼望,猜想她或者有可能改善皇室透明度,可是迄今如石沉大海。」
珍伊娜說︰「她在這幾年內只露面三數次。」
「每次在電視中出現,總是像雕塑般動也不動,雙腿並排……以前我們時時盤腿坐地下聊天。」
嘉揚問︰「是甚麼原因促使她答允這頭婚事?」
這時德蘭妮忽然幽默地說︰「那的確是一頭好人家。」
大家都笑了。
「我的資料就這麼多。」
「已經很好,謝謝你。」
他們喝了一杯清茶告辭。
「紐約再見。」
嘉揚忽然想回家。
珍對她說︰「你可到銀座購物。」
嘉揚搖頭,「我衣?打扮都很隨便,有時只用母親穿剩衣物。」
「那麼,去喝杯咖啡吧。」
靈敏的嘉揚忽然明白了,珍是要使開她,「是是,我馬上去。」
她在小路閑蕩,鑽進書店看漫畫,看得駭笑。
一時想起,王妃與她母親,其實都好似伊斯蘭?熬女,自頂至踵蒙?黑甲鋈耍??宰呦蜃雜芍?罰?b遠而充滿荊棘。
她到一間小小咖啡室坐下,叫了飲料,又听到了卜狄倫的歌聲。
是著名的「彼時我蒼老得多,現在是反而年輕了……」
坐在櫃台上一個標致的女郎用普通話咕噥︰「這把聲音難听死了。」看樣子是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