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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梅迎春 第4頁

作者︰問蝶

按照父親沿革下的規定,厲風行每四個月回府一趟,一年只見得綠梅三次,三年不滿十次,他又能了解自己的妻子多少呢?

因此,當他年邁的母親向他泣訴綠梅的種種不是,加上他兩名妹妹和麗華幫腔時,他自是信了母親的話,即便綠梅淚眼相對,顫抖地接下休書,也引不起他的憐憫。

畢竟是綠梅對婆婆不敬在先。

愈想,浮上心頭的疑問就愈多。厲風行不禁想問,為何綠梅會成了迎春閣里的姑娘?她怎麼沒回夏家?夏家雖算不上一方巨富,卻也是叫得出名號的藥材商,即使綠梅因為被休而得不到家人的諒解,至少也比待在紅粉青樓受世人唾棄來得好。

況且休離綠梅後,他並未因此斷了與夏家的合作,甚至貨源全讓他們攬下。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厲風行以為夏家多少會待綠梅好些。

听花富甲說,迎春閣原本是間沒沒無聞、藏在巷子里的小妓戶,是這四年來才逐漸攀至頂峰。四年前……正巧是他休離綠梅的時候,假使綠梅從一開始便待在迎春閣,又何以會成為迎春閣的幕後主事?又為何不肯將身分告知天下?迎春閣的名氣有多少人吃味,縱使衛道人士不斷批評,部分也是因為眼紅。

而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還有綠梅那雙不時盛滿輕愁的秋水眸子,每每望向他的時候,藏在她眼里的千言萬語好似洪水往他心門沖擊而來。

離異四年才對綠梅感到好奇,厲風行不訝異阿升像吞了十來顆酸澀棗子的表情。他與綠梅有夫妻之實,卻問旁人自己妻子待人接物的態度,豈不好笑?

「少夫人待下人極好,從不端架子,也從不為難下人,分到少夫人房里差事的丫鬟姊姊們都很高興。听說少夫人還會把主子帶回給家中女眷的布料分送給她們,讓她們逢年過節都有新衣可以穿;過年的時候還有紅包可以領,除非她們犯下不可原諒的錯誤,否則少夫人連責罵她們都不曾,不過……」

阿升說到這,頓了一下,不知該不該繼續講下去,倒是厲風行相當不滿地瞇起眼,迸射出銳利的視線直向阿升。

「說。」

「在小的跟隨主子之前,是負責少夫人和表小姐別院的雜事。少夫人除了主子回府的日子外,幾乎不出別院一步。表小姐時常在背地里編派少夫人的不是,還向老夫人形容少夫人個性虛偽,因此老爺去世後,少夫人再也沒到主院跟老夫人請安,因為老夫人說不想看見少夫人虛與委蛇的模樣……」

「然後?」厲風行坐到椅子上,食指尖輕扣桌面,目光瞬也不瞬直盯著阿升,似乎有些質疑他話中有幾分可信。

阿升跟著厲風行天南地北的闖蕩,自然知曉他的性子。現下厲風行肯花時間、耐住性子听他長篇大論,如果他敢有絲毫保留或是存心欺瞞,後果恐怕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主子,我說的話也許不好听,但句句屬實。老爺去世後,主子也不常在府邸內,少夫人的地位可說是一落千丈。表小姐不斷在家僕面前搬弄是非,說要不是夏家有恩于老爺,主子也不會被迫迎娶少夫人。即使少夫人不曾抱怨過一句,可當下人的都知道,少夫人臉上的笑容愈來愈暗淡,琴聲也愈來愈愁苦……」

「意思是,厲府虧待綠梅?」厲風行的語氣不慍不火,听在阿升耳里,卻像猛虎低猇,吼掉他大半膽子。

「小的沒有、小的不敢。」阿升慚惶跪下。盡避厲老夫人與表小姐麗華如何錯待綠梅,終究還是自己的主子,下屬有何資格批評?更何況當著厲風行的面大放厥詞,委實該死。

厲風行起身負手走向窗邊,並無責罰阿升的意思,反而望著迎春閣的方向,眼神深邃難解……

種種解不開的疑問在厲風行心頭凝聚,太多他串不起來的環節橫互著,就算他有心回溯,短時間內也無法了解透徹。

看來他得回府一趟,試著找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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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厲風行重整商隊打算離開錫安前,又到迎春閣一趟。

因為未事先告知,桑嬤嬤不曉得厲風行有此一訪,折騰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有人來開門。

「誰呀?一大清早的……欸,你不能亂闖呀!」

厲風行不理來人,熟稔地通過第一、二棟樓閣,穿過無數回廊,來到綠梅的房門前,重重地拍了三下。

「誰呀?桑嬤嬤嗎?」睡意濃厚的聲音由內傳來,旋即一陣重物落地聲伴隨綠梅呼疼的呢喃。「等等……欸,怎麼是你?!」

唉開門,入眼的不是熟悉的桑嬤嬤,而是陰沉著一張臉的厲風行。

綠梅想想也對,如果是桑嬤嬤的話,不可能只拍三下就停了……

不對!綠梅想想不對,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呀?

「妳穿這樣?」厲風行微蹙著眉,雖然綠梅套上了披風,還是隱約可見兜兒上頭繡著的盛開紅梅。

如果今日敲門的是另一名男子呢?厲風行思及此,眼神更加冰寒。

「我以為是桑嬤嬤。算了,你在這等我一下。」綠梅想回房換件衣裳,幸好她有多披件披風,才沒讓他看到不該看的……

厲風行等不及,徑自越過綠梅進屋,活活急壞了綠梅。

「厲公子,這樣不妥。」拉緊披風,綠梅在他身後說道。

「有何不妥?」厲風行轉身睨著不自在的綠梅。他來是為了合同的事,又不是上青樓尋歡,有何不妥?況且商隊人馬就在客棧前,他沒有時間等她更衣梳洗。

「這……」綠梅本想辯駁,就算兩人曾是夫妻,厲風行也不該闖入她房內,尤其在她衣衫不整的情況下,更是不妥。可話一到嘴邊,卻是怎樣也說不出口。

「別想太多。我來是問妳對合同有何不清楚的地方。」本來想讓阿升過來替他一問,厲風行現在倒是慶幸沒做傻事。

「合同?」綠梅疑惑地望向他,接著搖搖頭,輕聲道︰「沒有。」

原來是為了合同……綠梅輕嘆一聲,將內心的奢望徹底抹去。

「妳,沒看?」厲風行倏瞇起眼,兩道銳利眸光射向綠梅。合同連看也沒看,她真的是迎春閣的主事嗎?做事絲毫不嚴謹。

「我想你不會刁難我。」綠梅踱步走到屏風後,想用屏風隔絕兩人視線的交集;原以為厲風行單獨前來找她,一定有什麼話想跟她說,沒想到只是為了公事。

「那好,就定了。」說完,厲風行立刻轉身離去,如同昨日一般。

「呵……不愧叫風行……」

如果今兒個厲風行是來毀滅她的希冀,那麼,如他所願,她已斷了內心所有的奢望。

綠梅關上門,再回到床前將披風褪去,躺到床榻上想入睡。

他們只是各取所需……

鎊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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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湖上煙波浩渺,湖畔迎春花搖曳生姿,映襯著緊臨湖心的三樓雕梁畫柱樓閣;湖面上,畫舫緩緩航行,垂掛的簾幕帷幔迎風飄曳;陽光透湖而出,映著湖光山色,成就一幅景色秀美、色彩燦爛絢麗的畫布。

罷繪完下季的第三張圖,綠梅擱下筆,起身離開書案,取下掛在屏風上的披風,利落地打個結,打算到醉月湖畔繞繞,想找個視野良好的地方蓋涼亭。

今兒個是二十五號,厲風行離開錫安兩個月了……

想這做什麼?綠梅不禁搖頭。這念頭實在太荒唐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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