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低頭懺悔的可人和知錯卻無悔過之意的可心,萬俟雋忽然覺得頭疼!
雙生子,是他們家族的遺傳。
奇怪的是,傳女不傳男,只有雙生女沒有雙生子。
包怪的是,每對雙生女中的姐姐,其個性都是柔弱,妹妹則為刁鑽、火爆。
翩翩、彩蝶是如此,可人、可心亦是如此。
大的都還沒頭疼完,小的又來找碴,真是沒完沒了。
萬俟雋疲憊的揉著眉心,眼角瞄到還在死撐的席惜,他的頭更疼了。
「雷傲,將可人、可心關到靜思堂,沒寫完百遍三字經前,不準吃飯。」
兩個丫頭已被他罰了不下百次,卻還是大過不犯、小錯不斷。
他是有招出到沒招,都不知該用什麼刑罰來處置她們了。
「百遍?」可人、可心懊惱的驚呼,抄一百遍會抄斷手的。
「太少?」萬俟雋俊眸一掃,可人、可心同時搖頭。「帶下去。」
「是。」雷傲牽起仰頭對他求救的兩小,愛莫能助的對她們搖搖頭,往靜思堂行去。
小的處理完,換大的,萬俟雋側首——人呢?方才不還在椅上。
俊眸一抬,不必花費任何眼力,一個搖搖晃晃步履不穩的身影立時印人眼簾。
「小心。」
他身形一閃,快速的奔到她欲撞柱的身子前。
「你做啥擋在門前。」眼花腦糊的她,分不清方向,誤將柱子當大門。
對她吃一怒的惱瞪,萬俟雋更無力了。
「門在那一頭。」他指著她背後的方向。
少了利爪的她固然可愛,可他還是喜歡她張牙舞爪的同他斗嘴——喜歡?他竟喜歡她?
萬俟雋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皺眉。
「你去哪兒?」神智不清、動作倒還挺快的。
他不過垂睫想了下,她已快走到門邊了。
萬俟雋突然拉住她手臂的動作扯痛了席惜的傷口。
「好痛,放手、放手,好痛,好痛。」想甩開痛源,不料愈甩愈痛。
席厝痛得哇哇叫!眼淚、鼻涕齊飛。
萬俟雋放手了,耳邊卻還是她的聲音,嗡嗡嗡的直響,像只吵死人的蒼蠅。
「閉嘴。」他火了,一肚子氣全飄到席惜身上。「痛死活該,上香上到城里去——」是哦,他差點給忘了,她是要去庵堂,不是城里,而兩條路是完全相反的。
「嗚……要你管,殺千刀的,沒良心的……人家痛的要死,你還在那充吼鬼叫……」
邊哭邊嘀咕,席惜早痛到忘了他是誰,只知道想睡覺。
撒嬌的埋怨,萬俟雋的怒火霎時全消,挫敗不已。
他干什麼?跟一個神智不清的女人講道理,真蠢。
「不哭了,我帶你去上藥。」
他此時的溫柔,若讓旁人見了,恐會駭掉下巴。
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萬俟雋和溫柔永遠不會劃上等號。
包別提他此時對她的寵溺和呵護。
而有此榮幸見他這一面的席惜,對他流露真情的表現,不覺有異,很理所當然的接收。
讓他抱回他的房間,任他褪下她的衣裳,享受他游移在她背上的輕柔撫觸。
「還疼嗎?」他取來清涼生膚的藥膏,細細的替她抹上。
席惜逸出喟嘆,舒服的用臉頰在枕上蹭了幾下,如申吟的輕嘆,莫名又勾引起萬俟雋的欲火。
「娘子,你今日進城做什麼?」壓下月復中滾動欲火,他不忘乘機套話。
「嗯?」席惜眼兒只剩一小縫,哪知他問的是什麼。
萬俟雋收起藥膏,和衣躺在她身側,手背輕輕摩掌著她的背,感受她的滑膩。
「沒事,睡吧。」問不出個所以然,何必白費唇舌。
許是藥膏產生效力,席惜覺得全身不再如火燒,背上的傷也不再那麼灼痛令人難受。
她舒服一嘆,臉頰又在枕上蹭。
蹭了幾下,她忽然側過頭,面朝他,又開始蹭,愈蹭愈朝他靠去。
直到臉兒蹭進他的懷里,她才停止磨蹭的動作。
萬俟雋好笑的望著懷中的半張臉。
她真的很像貓兒,睡覺時還得磨磨蹭蹭的尋找舒適的姿勢。
可她這睡姿,真的會舒適?
平趴的身子,腦袋整個歪進他懷里。
為防她扭傷脖子,萬俟雋輕手的調整她的頭,讓她靠睡在枕上,可沒多久,她又自然而然的靠過去。
萬俟雋失笑,搖著頭,將她整個人抱到身上,讓她趴在他身上睡。
如此果然管用,她先是在他胸上輕蹭,小手隨即模上他的胸扯住他的衣服。
萬俟雋皺眉,大掌覆上她的,將她的小拳包在掌里。
對她這樣不自覺尋求安全感的動作,他心底忽爾有股怪怪的感覺。
酸酸、澀澀的,像心疼!
心疼?
目光落在她光果的背上那由左肩斜至右的傷痕,他著實後悔——該殺的歸山虎。
肅殺的閻黑烏眸在接觸到嘴角含笑的沉睡容貌忽而轉柔。
近距離的細看她的五官,萬俟雋唇角揚得好高。
她是塊寶,亦將是他珍藏的一塊瑰寶。
當然,在那之前,他得先磨掉她那口利牙。???席惜這一睡,險些掀掉不歸莊屋頂。
她一睡不起還高燒不退,囈語連連,直至今日,第五天了。
燒是退了,卻未進半粒米食,不是喂不進,要不便是進了又吐。
期間的湯藥若非萬俟雋以口哺喂,怕她不早「燒」死了。
秦嬤嬤含著淚,拿著布巾,輕輕地拭去她額上不斷沁出的細珠。
「夫人啊,快醒來吧,別再睡了。」她從沒看過莊主如此焦心憂慮,狂怒到見人就吼。
席惜听到了,更感覺到了——秦嬤嬤正拿布巾在擦拭她的大腿,還是內側。
一個翻身,不料扯動背上已結痂的傷口,痛得她齜牙咧嘴唉唉叫。
「痛……真痛——」無力跌回床,席惜轉動頭,對上秦嬤嬤驚訝到呆掉的老臉。
「秦嬤嬤,拜,手下留情,別再擦了。」那地方,她自己來就行了。
秦嬤嬤沒听見席惜說了些什麼,驚呆的神情好半晌才見鬼般的叫,「醒了、醒了,夫人醒了。」
席惜莫名不已的看著秦嬤嬤像瘋子似的,揮舞著手中忘記放下的布巾,狂喜狂叫的一路叫出房。
沒多久,一大票人涌進房里,擠得水泄不通。
「你醒了。」萬俟雋坐在床邊,將听到人聲便將自己里得像粒粽子的她輕樓進懷。
「是……是啊,我醒了。」她醒了,有啥不對?
瞪著萬俟雋眸底如獲至寶的狂喜,席惜心跳如擂鼓,滿腦子的壞想法。
對她眼中的不安,萬俟雋沒有解釋,只喚來等候一旁的多位大夫,齊來會診——「如何。」他很是在意她莫名昏睡五天不省人事。
「夫人已無恙,只是多日未進食,身虛氣弱。」其中一名老年望重的大夫代表發言。
「不會再昏睡?」他知鞭傷後會有的癥狀,可就她最嚴重,讓人模不著頭緒。
一干大夫面面相襯,沒人敢打包票,畢竟,鞭傷昏睡是正常,只是沒踫過昏睡如此多日的病例。
大夫的為難,萬俟雋看在眼里,心知他的問題有刁難之嫌。
「算了,雷傲,帶各位大夫上帳房領錢去,順道差人去帶藥回來。」
莊里是有藥,且都是珍品,可他不懂藥理,怕沒調理好她的身子,讓她吃壞肚子。
雷傲領著一干大夫前去帳房,秦嬤嬤也識趣的遣走一干下人,房中登時變得安靜。
「呃……」心頭無數問題,話到口,席惜卻突然變啞巴。
他在看她,很深情、很專注的看,她哪還問的出口。
她困窘蒼白的臉在那雙灼熱的黑眸注視下,漸漸染上紅暈。
「你睡了五日。」他以為他將失去她,在他決心得到她時。
「五……日?」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