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我讓你們動手了嗎?」歸山虎急叫,對一干屬下說︰「咱們回去吧。」
「老大?」大漢嘍□個個不解又不滿。
「走。」再不走,難保萬俟雋不出現。
才想,邪冷的嘲弄聲陰側側的自上方響起。
「歸山虎,別來無恙啊,我都不知你使得一手好鞭吶。」
所有人皆循聲望去,只見萬俟雋好整以暇的坐在屋脊上。
只一眼,歸山虎頭皮就麻了,可頭皮發麻的,不僅他,還有縮在牆邊,正打算趁沒人發覺前「落跑」的席惜三人。
「莊主。」雷傲的頭皮也有點麻。
萬俟雋掃了雷傲一眼,足尖輕點,身形如風的落在席惜身前,含笑的望她。
「娘子。」
席惜倒退一大步,撞得緊跟在她身後的可人、可心險些倒栽。
她的背很痛,卻遠不及他出現所帶給她的害怕。
盯著席惜慘白的面容,萬俟雋分不清心底的怒,是因她再次欺騙他,私帶可人、可心出門,還是因為她背上的傷。
懊死!他握緊拳,忍下想察看她傷勢的沖動。
「給我待在這兒,哪兒也不許去。」
難得怒吼,萬俟雋怒氣沖沖的丟下話,轉身收拾爛攤子去。
他拿過雷傲收卷在手的長鞭,甩手抽向歸山虎——皮鞭破風聲尖銳得嚇人,歸山虎登時腿軟,皮鞭劃過他臂側削下一塊衣料。
「這鞭頂好的,軟而不虛,長而不笨,甩來頂應手的。」萬俟雋說著,將皮鞭上下輕拋,像在秤重量似的。
「您要……就送您吧……」只要換得活命,就算他要他的山寨他也給。
「送我?」萬俟雋揚唇,忽地又是一甩在歸山虎身側,照樣刺下他臂上衣料。
「就一條鞭想收買我,不夠,還得加你的項上人頭才夠。」
遍山虎險些讓萬俟雋活月兌月兌的惡鬼神情給嚇尿濕了褲子。
「不是我的錯,是令千金先拿石子扔我……」
令千金?不用問了一定又是可心。
萬俟雋皺眉,雷傲觀其神情代為發言。
「無緣無故,小姐怎會拿石子扔你。」
一提這事,歸山虎就一肚子鳥氣。
「我也不知道,我正找著我那離家出來的老婆,誰知道,那……她無緣無故的拿石子砸我。」
到嘴的「死丫頭」趕緊吞下,歸山虎到現在還是莫名其妙。
「你在街上和尊夫人拉扯?」雷傲知道可心為何扔石砸人了。
萬俟雋也知道了,怒意卻更熾。
「在街上拉扯有什麼不對嗎?」他拉他老婆犯法啊。
遍山虎的不解看在萬俟雋和雷傲眼里,只有白痴兩字能形容。
當然,要萬俟雋解釋可心的行為是萬不可能,雷傲只有認命的開口當解說員。
「歸山虎,在街上拉扯是沒什麼不對,問題就出在,你胡子遮去了半張臉,手持長鞭,帶了這麼多人,又和尊夫人拉拉扯扯,給人看了,只覺得當街強搶——」
「我——」他說的好像有理,歸山虎下意識的模模臉上的落腮胡,又看看身旁的兄弟——的確很像。
「可就算這樣,也犯不著拿石子砸我的眼吧!」要扔也得先弄清楚情況,瞧,他眼都黑了一圈。
遍山虎嘀咕的抱怨,萬俟雋忽然又是一鞭,不過鞭落處改在大開的雙腿,命根子前三寸的地方,嚇得歸山虎褲底一濕,地上一片水漬。
「嫌不夠的話,我可以再送你一眼。」包準他見不到明日太陽。
遍山虎渾身發顫的搖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而他的一干嘍□早嚇得抱縮成一團,誰也沒膽上前給他們老大助陣。
「滾回你的窩,好好待著,別再犯在我手里。」
將長鞭拋到歸山虎身前,萬俟雋陰狠的撂下威脅後,抱著虛月兌癱靠在牆上的席惜回不歸莊。
回莊路上,他只同她說了一句話。
「別裝昏,咱們的帳還沒算——」
第六章
為了萬俟雋一句別裝昏,席惜硬是抵抗體內一波波直襲而來的強烈睡意,努力睜大千斤重的眼皮。
對抗強烈睡意,席惜自信她還辦得到。
可對背上的鞭傷,她可就沒把握了。
她不知道背上的鞭傷究竟多深、多長。
她只知此刻的自己如受大刑,背上熱辣辣的灼燒感蔓延四肢百骸,甚至嚴重的侵擾她的神智,模糊她的視線。
雖然眼花花、頭沉沉,全身難過的如萬蟻鑽、千針刺,席惜仍是咬牙不哼一聲,認命的等著萬俟雋的問罪。
「娘子,你睡著了不,為夫的等著你回話呢。」
萬俟雋突然湊頭到席惜面前,冷厲的黑眸無情的看入她已然潰散無焦距的水眸。
「回話?」席惜努力定焦,眼前的他卻還是分為好幾個,「你問什麼?」
他不是在審問可人、可心,什麼時候轉移目標的?
「為夫的是問,娘子覺得何時受刑比較好。」
萬俟雋笑得像是只奸詐的狐狸,只可惜,席惜看不真切,只知道他在笑。
「相公,你笑起來真好看。」她有些發痴的說,嘴角不自覺得跟著上揚,形成一個嬌憨、嫵媚的弧度。
萬俟雋冷厲的黑眸轉沉,瞬也未瞬的在視著他從未在她臉上看過的嬌笑媚態。
她的慵懶嫵媚如只撒嬌的貓兒,更像在挑逗。
他看得喉節不住賓動,蠢蠢欲動。
「娘子,你還沒回答為夫的話,何時摘下你的腦袋比較好?」她笑得很甜、很誘人,時機卻不對。
萬俟雋忍下品嘗她的沖動,堅守賞罰分明的原則。
「腦袋?相公要摘我腦袋。」席惜歪著頭,哈哈笑了起來。「相公要我腦袋,摘去便是,也不過就是顆腦袋罷了,相公又何須過問呢?」
萬俟雋險些笑出聲,她的神智已全不清了。
他都不知道他的娘子竟也有這麼可愛、迷糊的一面。
「腦袋可是娘子你的,為夫的當然要先問過。」
席惜努力睜著眼皮,沉重的頭卻已不支的靠在椅背上。
「相公說的是……可相公啊,頭摘了,命不也沒了嗎?」
「當然,頭都沒了哪還有命。」萬俟雋的嘴角已在抽搐,連一旁的雷傲、可人和可心也都隱忍不住的低聲笑著。
「這樣……那我不借了,行不行?」意識渾沌的她還知道「要命」。
萬俟雋正想點頭道行,席惜又沒頭沒腦的迸出一句。
「等我不要命了,頭再給你,好吧。」
萬俟雋愣住,臉色漸漸往下沉。
雷傲、可人和可心則很不給面子的爆笑出聲。
「嗯?」
萬俟雋回頭,厲眸掃得三人頓收笑聲。
「你們兩個過來。」本想審問席惜,現下看來,不用問了,問了也是白問,不如問這兩個始作俑者來得快。
不用指名道姓,可人、可心馬上垂首行到萬俟雋跟前。
「爹。」兩人異口同聲,叫的是撒嬌又可憐。
萬俟雋不為所動。「誰讓你們出房的?」
他要知道是哪個吃了熊心豹膽的丫環,敢無視他的命令,私放她們出房。
可人、可心對看,「我們偷溜的。」
她們找了所有能用的借口,乘開所有服侍的丫環,乘機開溜。
萬俟雋眯眼,半信半疑。
「偷溜溜到馬車上?」還是她的馬車,這點就太過巧合的令人不得不生疑。
可人頭垂得更低,心中充滿了對席惜的歉意。
她又害了她。
可心也有悔意,不過沒在她心中停留太久。
「我听到你們的談話。」她是沒啥悔意,可至少還有道義。
「你在替她開罪?」心中早有答案,萬俟雋還是指著席惜故意的問。
可心抿了抿唇,「可心沒有。」
她也想拉席惜下水,可她知道,可人一定會跳出來「主持公道」,到時,她會死得更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