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沄姑娘。」膳房的下人們一看見緋沄,皆有禮地打招呼。
雖已快到午時,但從緋沄剛任總管沒幾日大伙兒就發現,非到亥時,沄姑娘是不會出現的。
罷開始他們卻有不平之氣,同樣是當嚴龍堡下人,憑什麼她能享受與一般人不同的待遇,出入還有兩位丫環照應。
從一開始的不服到現在,嚴龍堡上下,男的愛慕、女的傾心,莫不折心于她。不得不說,緋沄的交際手腕之好。她待人隨和,脾氣極好,慵懶中帶著不容忽視的氣勢,在嚴龍堡如魚得水,短短數日,其地位之立于堡主之後,不容小臂。
「早,各位辛苦了。」她抿唇微笑。「堡主的午膳可都準備好了?」嚴龍堡規定,堡主的一切日常所需必須皆由總管服侍,幸而嚴嵂不吃早膳,所以,她的一天向來是由正午開始的。
她命紅情、綠意將午膳端出,正要旋身而出,裙擺的拉扯吸引了她的注意。
「沄、姨?」
低下頭迎向她的是一張可愛而嚴肅的小臉,活月兌月兌是堡主嚴嵂的翻版。
「噯,是小少爺啊!有什麼吩咐嗎?」她朝小臉蛋溫柔一笑。
「嗯!」嚴昕嚴肅地點點頭,「爹爹說我今天可以與他一起吃飯。」小臉閃著緊張與興奮之情。
嚴昕是嚴嵂庶出之子,雖貴為嚴龍堡的少爺,可是由于嚴嵂太忙,平時對嚴昕也不特別注意,因此,嚴龍堡上下十分容易忽視這個不過五歲的小娃兒,加上小孩缺乏娘的照顧,所以嚴昕就更顯得獨立與寂寞。
「那太好了!」她笑意盈盈道,「要一起走嗎?」她伸出柔荑軟聲問道。
嚴昕渴望地探出小手,隨即又堅定地搖了搖頭,將手背在背後,「我可以自己走。」爹說男孩子要獨立,他已經五歲了,不可以再像個小娃兒。
緋沄見狀搖了搖頭,嚴龍堡的事她一點兒也不想管,只好可憐這孩子了。沒娘已經夠慘了,還有嚴嵂這種爹。
她緩緩步入大廳,紅情、綠意已大致打理完畢,嚴昕一入廳就乖乖地走到一旁坐下,一雙小腿不安分地來回晃動著。
到了用膳時間,嚴嵂還不出現,她猜想一定又是因公而忘食。
「先為小少爺擺上碗筷。」她喚了聲綠意吩咐,同時準備將嚴昕抱上椅子。
小娃兒可是餓不得的。
「我可以自己坐!」嚴昕倔強地扭動著身子,他不想爹爹進來看到他被人抱在懷里。
「嘿,別動!」她不想弄傷他。「我馬上放你下來。」她了解小娃兒想長大的心。
但小孩動作太大,扯動了桌巾,一時間,所有餐盤乒乒乓乓地倒了一地,其中一碗鮮魚湯更是不留情地向嚴昕潑撒過來。
「小心!」她抱著嚴昕迅速地轉過身子。
一時尖叫聲四起,紅情和綠意只能呆愣在原地。
「啊——」滾燙的湯不留情地潑上她的背,霎時的灼熱讓她疼痛地哀叫出聲,一個踉蹌,她抱著孩子跌進一堵寬闊的胸膛。
嚴嵂一進飯廳先看到的就是這一幕的混亂,他措手不及地接住跌入懷里的身子,怒氣油然而生。
「這該死的是怎麼一回事!」他咆哮道,吼聲震耳欲聾,就像一頭猛獅般。
嚴昕溜下緋沄松開的手,「爹……爹……」絞著手僵直地立于一旁,大大的黑眼轉著眼淚。
怎麼辦?他闖禍了,爹爹會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的!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他怒瞪嚴昕。
「堡……堡主請放開奴婢……」緋沄忍著痛說。
嚴嵂恍若未聞,厲聲地對著嚴昕命令道︰「給我回房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出來。」
「好疼……」緋沄緊閉雙眸,冷汗不斷,疼痛讓她皺緊眉心。拜托!這家人是怎麼一回事,要吵等會兒再吵,先讓她去降溫涂抹燙傷部位才是啊!
人助不如自助,不打算等眾人想起受傷的她,她欲推開嚴嵂,卻發現動彈不得。
「放……放開我!」她可是靠美色混飯吃,再晚治療,可是會在美背上留疤的。
嚴嵂鉗緊懷中的人兒,不悅地皺著眉。
「堡……主,沄姑娘她……」紅情、綠意顫著聲提醒,卻讓嚴嵂厲眼一掃,駭得住了口。
「你們還杵在這兒做什麼!」
紅情、綠意捂著嘴,嚇得慌亂不知所措,「水……水……沄姑娘得趕快治療才是……」
嚴嵂卻一把扛起緋沄,讓她背朝上,趴在他的厚肩上。
他迅速移動,一邊下達命令。「你去提冷水到我房里;你去請大夫。」隨即施展輕功,在最快的時間內將緋沄安置好。
雖然向來不懂的憐香惜玉那一套,但對待病人的基本常識還有,他輕柔地讓緋沄臥床,動手撕開衣衫的那一剎那,他細心地補上一句︰「別動。」即使像她這種女人,都應該給予該有的尊重,嚴嵂是這樣想的。
「哦!快點呀!」她完全不在乎自己潔白的身子將會被看去。
不甚贊同地,他皺了皺眉頭,卻也動作迅速地將累贅的衣服褪至腰間。
緋沄光滑的美背是一大片燙紅。
此刻救人為上,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他迅速地自矮櫃拿出一罐透明色的瓶子置于床頭。
為怕她亂動,他以單手壓住她的柔肩,然後挖出一些藥膏,細心地將之涂抹于她的美背上,燙紅的肌膚延伸至她的腰處。
「唔——」剛抹下的剎那,透心的冰涼與灼人的熱度讓她悶哼出聲,難受地扭動著身子。當冰涼的藥膏稍稍擊敗灼人的疼痛時,她才放松地閉上眼,一聲呢噥的申吟軟軟地逸出口。
嚴嵂盯著她毫無羞赧的模樣,收回大掌,尚未舒展的眉心卻愈皺愈緊。
「堡主,大夫來了!」綠意急忙忙地拉著大夫。「李大夫,您快一點!」
「就來了,就來了。」天啊!這小娃兒差點累死他這把老骨頭,也不想想老人家禁不起累,就這麼拖著他橫沖直撞的。他緩步走進內廳。
「燙傷是嗎?」李大夫仔細地檢查緋沄的背。「嗯,急救得不錯。」他抹了一點嚴嵂所涂的藥膏湊鼻一聞。
嚴嵂不言不語地立在身側。
「嚴堡主,您用的可是天山雪花膏?」
嚴嵂挑著眉等待下文。
「您用的是最好的藥材,這里已沒有老夫能幫上忙的地方。」
他低頭從藥箱中拿出一捆裁剪成約三公分寬的白布,指示綠意撐起緋沄的上半身,「現下只要包扎起來,避免踫傷到即可。」李大夫對著嚴嵂解釋道。
嚴嵂點頭示意一旁的丫環協助,卻見綠意拉起緋沄俯臥的左手,然後正打算圈住她的腰以支持重量——
丫環的粗手粗腳扯動她的肌膚,緋沄下意識地痛呼出聲。
嚴嵂又是一個皺眉。
「我來。」他粗聲地說,便接手綠意的動作。
綠意遲疑地頓了頓,「可是堡主——」
「你的力氣不夠。」嚴嵂不耐煩地解釋。
「是。」綠意福了福身,退至一旁。主子是天,縱使心中覺得有所不妥,綠意還是乖乖地站到一旁。
他輕柔地調整緋沄的姿勢,將她攬在胸前,以身體支持她的重心。
如滑脂般的雪膚全然靠在他的胸口,嚴嵂後知後覺地感覺到胸前柔軟的負擔,這才發現病床上的人兒早在適才已讓他解開衣物,此時上身不著寸縷。
「嚴堡主,您只要將沄姑娘固定好,剩下的老夫來即可。」李大夫踱至床邊,已準備好布條。
「不用,我來。」他阻止大夫的前進,將胸前的人兒牢牢地固定住,並以大掌護住她出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