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忙著應付樓起,諸葛少都沒見到這些朋友,好不容易今晚出來玩,沒想到遇個正著。真是高興啊!大少爺心情一好,立馬發話︰「請他們過來和我小聚,今晚所有的酒水錢我付。」
沒一會兒的工夫,他那一幫朋友都坐了過來。「諸葛兄,幾日沒見,還當你從此改性,再不來這煙花之地,沒想到你坐不住幾天,又出來混了。」說話的叫朱頭散,是杭州一富商的公子。
他剛坐下,那邊又說上了︰「諸葛兄是什麼人,全天下的男人都成了和尚,也輪不到他啊!」這位是胡厲經,杭州郡府二少爺。
「要是沒了諸葛兄這個朋友,我們出來玩也沒意思啊!」最主要是少了一個專門掏銀子的冤大頭,這才是白演郎的真正想法。幾個人中,他的家道最不殷實,書讀得倒是最多。
幾位坐定,方才看見一直坐在一邊安靜看著書的樓起。這麼丑的姑娘怎麼會待在「紅妝樓」,是諸葛少的檔次降低了,還是最近都沒有什麼好貨色?
「這位是…」
以免樓起暴露身份,諸葛少非常主動地介紹起來︰「這位是樓起姑娘,跟我出來轉轉。」他也順道將自己的朋友介紹給她,「這位是朱頭散朱公子,他是胡厲經胡少爺,自演郎白先生。」
樓起依次點了個頭,當作認識了。「豬頭三、狐狸精和白眼狼,三個人的名字都很好記。」
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這麼容易就抓住了問題的要害。在座的四個人都有些尷尬,諸葛少趕忙打起了圓場︰「喝酒!喝酒!這可是上好的‘清泉酒’啊!」
幾個人喝著酒,順道也就聊起了天;「諸葛兄,上次我寫給你的詩,你還喜歡嗎?」在這里能寫詩贈友的就只有白演郎一個。
「喜歡!喜歡!」諸葛少喜歡的都能背下來了,‘就是那首‘出門見諸葛,兄弟心里樂。一起上青樓,你我同高歌。「
諸葛少剛一念完,另外兩個人齊鼓掌,「好詩好詩!白兄近來作詩的功底大大加深,簡直是當世難得一見的才子啊!除了那賦秋、欽九州和平蕪這中原三大才子,你就是第四大才子啊!」
原本樓起不想說什麼的,可一看到白演郎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她就不禁為天下文章叫屈︰「這是詩嗎?這充其量也就是一首打油詩,我閉上眼隨便念一首也比這強一百倍,更別說與中原三大才子齊名了。還有啊!你看古今凡是能流傳千古的詩作有哪一首是這個樣子的。在外人面前千萬別說自己會作詩,否則會被人笑掉大牙的。」
白演郎火了,「你想找沒趣是不是?你一個姑娘家懂什麼?少在這里不懂裝懂,男人說話女人滾一邊去。」
「樓起不敢。」端起手來,樓起一字一金,「樓起雖為一女子,卻懂‘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的道理。樓起不敢稱自己學識淵博,只願終身與書為伍。切莫像某些人,讀一卷書而聚天下,憑一盞墨而曉古今。到頭來,徒惹人嘲笑,令黃口小兒以為恥。」
「你……你說……你說什麼呢?」吵歸吵,叫歸叫,白演郎在氣勢上可就降了下去,沒辦法,誰讓他听不懂樓起在說些什麼呢!罵人不帶一個髒字,厲害啊厲害。
諸葛少也看出白演郎在樓起面前失了氣魄,平時這小子總是笑話他「豬少爺」沒學問,沒想到今天踫上真正的高手,他自己也失了底氣。樓起真是為他掙住了面子。好吧!看在朋友一場的面子上,他就拉白演郎一把。
「白兄不必跟女子一般見識,你為我作的詩我把它核起來掛在牆上,我爹連說了三個‘好’呢!」
白演郎找到台階趕緊走了下來,「家父真的是這麼說的?」
「管別人的爹叫‘家父’,你真是有學問呢!」樓起不客氣地駁了回去,她還預備了更苦的茶等著「白眼狼」喝呢!「諸葛少,如果你說的掛起來的那幅詩就是你剛剛念的那首打油詩,那麼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我發現那首詩總共二十個字,他寫錯了七個,掛在客廳里實在是有礙觀瞻,我跟老爺說了,他已經讓管家摘下來燒掉了。」
「你……你……
白演郎氣得臉都白了,樓起才不管他呢!她最討厭那種裝作很有學問的蠢蛋,要麼就像諸葛少一樣不懂就說自己不懂,不會就誠懇地承認自己不會,裝什麼才子,她倒覺得他做菜子更適合一點。
說了這麼久,她的口有點渴,順手拿起諸葛少放在一邊的酒杯,她一口飲盡。將看了一大半的《隋書》放進袖子里,她起身拉諸葛少,「這里沒什麼意思,該看的我都看過了,咱們走吧!」
「侮辱了我,你還想走?」白演郎眼露凶光,他一把扯過樓起的袖子,就往房里拽,「你不就是一個妓女嘛!居然對我指手劃腳,我非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不可。」
「你放開我!放開我!」樓起一邊甩開他的手,一邊找支撐點,這房間怎麼在轉啊?諸葛少!諸葛少,他在哪?
諸葛少正坐那兒看戲呢!她這個女夫子平時不給他面子,現在讓她吃點苦頭也好學學乖。說不定用不著三個月,明天她就卷包袱離開諸葛府嘍!
見諸葛少放任不管,白演郎更肆無忌憚了。拉著樓起的胳膊就往外拽,「我非讓你這個賤人學學怎樣尊重男人不可。」
「不要,你放手!」好昏,頭好昏,諸葛少他在哪兒呢?
朱頭散和胡厲經一看形勢不對,立馬勸起來︰「白兄,你怎麼跟姑娘家認真起來。你大人有大量,就算了吧!」
戲也看得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酒杯,諸葛少悠閑地站了起來,「白兄,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別跟她計較了。我代她向你陪不是,還不行嗎?」
白演郎這次是色膽包天,他非得掙回這分薄面不可。「諸葛兄,是兄弟的,你就不要阻攔我。今天我一定要給這個小娘子一點教訓,我要她曉得女人到底該如何尊重男人。」
雖然頭昏腦脹,但樓起似乎感覺到了危險所在。她轉過身,手在空中亂舞,如願以償地抓到了諸葛少的衣襟。「諸葛少……諸葛少,我要回家,帶我回家。」
她的眼半閉著,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看在諸葛少的眼中不覺就興起了一絲漣漪。抓過她的一只胳膊,他狂掃了白演郎一眼,「給我放手。」
白演郎還不知進退,「上次我們倆同時看中水仙姑娘,你非常爽快地讓給了我。今天就為了這麼一個丑女人,你想跟兄弟翻臉嗎?」
諸葛少根本懶得听他說些什麼,他垂著頭凝望著懷中的女夫子,細心地發覺樓起的身上發出舒緩的酒氣,她喝酒了?難怪有點不對勁呢!
見他不說話,自演郎當他默認了,「我帶她去隔壁房間,你們喝酒,我一會兒就回來。」一使力他硬扯住了樓起的手,她痛得哀叫了一聲。
「我叫你放手,你聾了?」
收起笑容,諸葛少凌厲的目光橫對著他的酒肉朋友。白演郎自認肚子里有點墨汁,平時根本不把諸葛少放在眼中,要不是跟在他後面有吃有喝有玩,他都懶得搭理他。現在他一向看不起的人居然對他發火,這等氣他哪里忍得下來。把心一橫,他狠勁上來了︰「今天我要定這賤人了,你想怎樣?」
二話不說,諸葛少抬起腳,一腳將他端在了地上。「不怎樣,就這樣。」打橫抱起樓起,他穩穩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