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衛千暮不冷不熱地說著,「愛情的發展是無規律可尋的,或許明天,或許下一刻,愛情就會降臨到這個丑丫頭身上——靜觀其變。」
靜觀其變!
張助理從設備部一路走回來,她是越走越奇怪。今天是怎麼了?先是索先生,再是三位老板,怎麼一個個待在平台里看……看什麼呢?
難道平台里有什麼不一樣的風景嗎?伸出腦袋,她四下里張望了一番——沒有啊!
甩甩頭,她卻甩不掉滿腦子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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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時分,索狂客終于完成了最新設備的測試與改裝,拎上外套他準備離開公司回家。
按下電梯,他雙手插在口袋里,無聊地等著電梯降到他所在的樓層。電梯門打開的瞬間,他再次看見了那張丑丑的容顏。
對上那張狂傲的俊臉,沐暖日逼著自己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真巧。」
他微點了點頭,步入了電梯,門合上的瞬間,空間內流動著他們彼此的氣息。
她的臉上染著微微的紅暈,靠著電梯,她不主動攀談,甚至連一個眼神也不留給他。
他也不向她打招呼,依舊是雙手插在口袋里,眼楮盯著電梯不斷下降的數字。
突然,暖日一個踉蹌,向後退了一大步。索狂客眼神一晃,放在口袋里的手瑟縮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伸出去。
緩緩地,她緩緩地蹲了下去,蹲在電梯里。下一秒鐘,她微合上了眼。
掃過她蜷曲的身影,索狂客移開了眼楮,目光專注地盯著電梯門,不偏不倚,像是靜修的和尚。
當電梯到了一樓的時候,索狂客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他甚至沒有用眼楮的余光順道看她一眼,就這麼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大廳中央,他似乎听見一個聲音在叫他,甩甩頭,他繼續向外走著。
「索狂客……索狂客,不要丟下我……索狂客……」
似乎……他似乎听見了那個丑丫頭的聲音,猛地轉過頭,他並沒有依照所想見到她如影隨形的身影。四下尋覓著,他依舊沒有看見她一絲半縷的蹤跡。
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驅使他往回走。他真的調回頭了,在無法合上門的電梯里找到了她的身影——她躺倒在電梯里,一只手卻伸向電梯外,像是在等待他的幫助。
跨出一大步,他蹲在了她的身邊。手一伸,他將她攬在了懷中,呼喚著她的名字,他的聲音有些緊繃,更有些許陌生的溫柔。
「沐暖日……沐暖日,你醒醒!」
她癱軟的身體宣告她陷于昏迷的狀態,探上她的額頭,他感覺到了她有些偏高的體溫。月兌下外套,他將她包裹在自己的氣息里。攬腰抱起她,他大步邁出電梯,嘴里卻不斷地對她說著話︰「沐暖日……沐暖日我現在送你去醫院,你听見沒有?」
昏迷中的暖日立刻掙扎了起來,「不要!不要!我要回家……我不去醫院……」
回家?這個家怎麼回?他抱著她直接走向停車場,一路上他仍不放棄地沖她喊著話︰「你家在哪兒?告訴我,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
「回家……回家……」她喃喃地低語,卻毫無意識。
無論索狂客怎麼喊她、叫她,都已無法將她從昏迷中喚醒。將她安放在車里,他望著方向盤久久。終于,轉動方向盤,他將車向自己家的方向開去。
這夜,注定是個不尋常的夜晚。
第四章
將沐暖日放在二樓惟一一張大床上,索狂客手腳麻利地弄來了冰袋為她降溫。他不知道她的地址,也不知道她病的因由,掃了床上的人兒一眼,他居然……居然進了盥洗室先為自己沖上一個澡。
放松所有的神經,他這才套著一件T恤坐在床邊靜靜地守著她。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暖日輕顫睫毛睜開了雙眼。四周的擺設剛硬而狂傲,就連枕邊的氣息也散發著一陣狂野,她幾乎敢肯定這里是索狂客的臥室。
「你沒再把這里弄得跟豬窩一樣嘛!」
直視她的眼,他不帶任何感情地看向她,「既然你醒了,我帶你去醫院或者送你回家。」
他還真不是一般的冷漠耶!連一句客氣的問候都沒有。暖日微微地嘆了一口氣,「我不需要去醫院,這只是疲倦的後遺癥。我若是長時間地工作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就會引發低燒,只要好好休息兩天就沒事了,這種情形已經很多年了。所以,我現在需要的是休息,就讓我在你這里窩上一晚吧!」
她不想離開,至少不想現在離開。人生病的時候總是很脆弱的,就讓她以脆弱為借口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吧!
對她無禮的要求,他沒有立刻答應或拒絕。換上另一個冰袋,他匆匆掃了她一眼,「你最近很忙?」明知道不該付出多余的關心,可心里的話還是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沒覺察出他稀有的關懷,暖日不經意地說道︰「我總是很忙,忙著研究室的研究,忙著D.H.M的工作。我總覺得人一生的時間實在是太有限了,可宇宙間的奧妙卻是無窮無盡。」
她的確是個很特別的女生,索狂客暗自思忖。他所認識的女人將一生中絕大多數的時間給了「美麗」——如何展示自己的美麗,如何修飾自己的美麗,如何留住自己的美麗——將自己包圍在一個美麗的皮相中,而美麗的皮相卻包裹著一顆丑陋的心。
美與丑,又有何等的差距?
「你知道嗎,索狂客?」不知道是因為高熱的緣故,還是多日未見後的重逢,暖日的話漸漸多了起來,「我很喜歡看著手中一尊尊的頭骨恢復原有的容貌。原本一尊光光的頭顱放在你面前,你用泥、用刀、用橡皮膠,賦予它原本的眉、眼、鼻、唇,賦予它一切顯示生命的有機體。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美很美的工作嗎?」
沒有親手做過,他無法體會這其中的美麗,可看著她那張光彩四溢的臉,他卻願意相信她話里的真實性。
小小地打了一個哈欠,暖日的意識再次被睡眠所佔據。替她掩好被子,他丟下了一句︰「睡吧!」
然而,隨後發生的事情卻趕跑了暖日所有的瞌睡蟲——
月兌下T恤,他露出光果的上身,拿過一個枕頭,他隨意一歪,睡在了她的身邊。
「你……你就睡在這里?」暖日快要咬到自己的舌頭了。
他合上雙眼,拉過一截被子蓋住自己,順道用語音系統關了壁燈。這才有工夫搭理她,「這棟屋子就這一張床,我還能睡在哪兒?」
其他男人或許會因為客氣或禮數將床讓給女生獨臥,可狂傲不羈的他絕對……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處理——對于這一點,她早該想到的。
借著點點月光,暖日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他的側臉,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們之間竟可以離得那麼近。他的表情很自然,也很放松。可以這麼坦然地與她同榻而眠,他不僅是不在乎她的容貌,他甚至不在乎她的性別。這就是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啊!
有些難過,暖日將頭埋在了被子里,努力吸了幾口氣,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哭出來。可是,在狠狠地吸了幾口氣之後,淚水還是涌了下來。轉過身,她背對著他,不想讓他在月光的映射下看見她的淚水。
「梨花帶雨」這種形容詞從不屬于丑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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