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原來你還是有感覺的。光說有什麼用,要做才行。與其一直口口聲聲要我說出那些投有任何意義的肉麻話,為什麼不感覺一下我做的事情呢?真是的……像個孩子。」遺忘毫不客氣地罵道,而挨罵者也露出少年特有的委屈表情。
「不是感覺不到,只是就是不安心嘛。我有什麼辦法,誰讓你的情況與我們有點不同呢?而且你以前也的確是喜歡項尚礞的,就是那個家伙最讓我不放心。」
遺忘搖搖頭,無奈地嘆口氣,但隨即又溫柔地輕輕撫模軍火偏硬的短發,「既然如此,你當時為什麼還要不顧自己受傷救他呢?」
「因為你嘍,要是他出什麼事,你一定會傷心難過的。說不定從此以後也不再理我們,還會離開風都,我才不要。」
遺忘情不自禁地流露感動的微笑,她俯吻了坐在躺椅上的人,蜻蜓點水式的。
「不會再有下次了,也不會再讓你不安。項尚礞他們明天一早就走,以後我們也不可能再有任何聯系,而且我已經告訴過他,我最喜歡的人是你。」
圓睜眼楮,軍火反而囚對方的坦白一時欣喜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他的拙樣令遺忘不解地皺起眉。
「高興啊,高興你會這麼說。」他眥著牙笑,黑色的瞳澤中閃耀難以形容的光亮。
有必要這麼高興嗎?她這麼說或者這麼做都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含義存在。不過,看到戀人高興,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你呀……」她又敲下他的額頭,這一次只是輕輕的,充滿寵溺的愛憐。
「我喜歡你啊。」認真地凝視觸手可及範圍內的年長戀人,他不知第幾次地重復這句話。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從孩童到少年再到現在,他一直這麼說,一直以自己獨特的堅持來講述這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甚至令很多人都生厭的話語。
「為什麼要喜歡我呢?我並沒有什麼好的呀?既不漂亮,也不溫柔,而且已經滿手血腥,更重要的是比你大了九歲。沒想過嗎?等我五十歲,老得不能見人的時候,你還只有四十一歲,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年齡。」
「為什麼要一定有為什麼?喜歡就是喜歡啊。因為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啊,想和你生活在風都,除了你,別人誰都不行。」
想到自己為軍火發狂般擔心的時候,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除了對方,誰都不能代替的事實。
「為什麼你會追來呢?酒精說你差點沒把生命給殺了。」仿佛讀出她的心思,軍火問得突然。
「擔心啊,听到生命說尤昂的眼楮是因為與魔神做交易而瞎的時候,我只想把那狡猾的家伙殺了泄憤。」她也試著坦白些。
「魔神?會是翼嗎?」另一人不由詫異。不能不詫異,常人都不會相信世界上會有傳說中的神存在,可是他們不得不信。風都酒吧的每個人都是被魔神所救,因此也都恐懼神的力量。
「不知道,我們對那個世界並不了解,也不知道魔神為什麼要同尤昂做交易。反正只要大家平安,其他的事與我們無關。」好奇心會殺死貓,這個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說完,她又不經意地笑了。
「不過,沈溪凝真算得上是人間的絕色,看相片與真人的感覺全然不一樣。如果她活著的話,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
「我對她沒興趣,只是一個美女而已。女人長得美又怎麼樣?」軍火也看到過沈溪凝的尸體,但對他而言,躺在棺材里的美女比不上那口棺材更有吸引力。
知道軍火缺乏藝術的觀賞細胞,遺忘心里為此偷偷高興了一會兒。不管怎麼樣,畢竟她是戰勝了那些軍事武器和新奇發明,在戀人心中一直排在第一位置。
「說到那口棺材,好像並沒有使用任何高科技的技術,我粗看一下,似乎是很古老的機關學,而且是那種特別精致微妙的。真沒想到,世上除了我以外還有精通古老機關學的人。啊,說錯了,那個倒霉的家伙已經死了。」他一邊說話,一邊從躺椅上站起來,欲走到隔壁安置棺木的房間。但不經意地瞥見遺忘脖子里的掛件,就被那個小東西引得一愣。
「這個是……」
「是射中你的子彈,項尚礞幫我留了下來,我就做了掛墜。怎麼樣?感覺不錯吧?」懷著被看到也無所謂的心態,她笑眯眯地問。
這下子反而是軍火覺得不好意思。他以沒受飭的左手撓撓頭,再左右東張西望,最後才略微俯身,用手指夾起那粒與自己有關的掛墜。
「要送也應該是我送,又讓那個撲克臉的大叔搶先了。」
「什麼叫又?」另一人為他的言辭不解。
「他先遇到了你啊,所以我才說‘又’。」小心地放掉手里的東西,他抬頭,看到對方含著濃烈笑意的眼便也為自己的耿耿于懷羞澀地笑了笑,「不過沒關系,看他也懂得報恩,我以後就不再同他斤斤計較。」
「還真是大人有大量的小表。」要是狄亞威在場,一定會這麼嘲諷一句吧。遺忘悄悄地想,唇上的笑紋也就越發明顯。
「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把它扔掉。」起了捉弄人的念頭,她作勢要解下鏈子,手指還沒觸及東西,就被軍火握住。
「不是的……你就戴著吧,很好看。」
「真的嗎?」明知故問,因為平時不容易見到呈現慌張情緒的軍火。
「是真的啦,雖然是那個大叔給你的,但好歹是射中我的子彈。所以……」
「所以我是不會把它摘下來的。」她微笑地給他承諾,「畢竟因為我,你才會受傷。走吧,我們去開棺,我倒想看棺木里究竟有怎麼樣的有趣機關。」
無法描述心里溢出的幸福,只能牢牢抓住她的手,永遠也不願放開的戀人的手。
「你說過要嫁給我的。」他提醒。
「放心,我一點也沒有後悔的意思。」
兩個相視而笑,長久以來的默契與情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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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十點,但仍沒有一個酒客,風都酒吧仍在關門歇業中。經歷了一場冒險,每個人都覺得有理由休息一天。
現在所有人都在放棺材的房間內,所有人都注意軍火的一舉一動,連他皺下眉頭,他們都會感到緊張。
「不行。」研究棺木一下午加一晚上的人吃力地伸伸懶腰,最終放棄。
「什麼不行?你打不開棺木嗎?不會吧?你不是對機關很拿手的嗎,」極其缺乏耐心的大肥婆問出所有人想問的問題。
「不是指打不開棺木,我擔心的是一打開棺材,里面的尸體就不保了。如果尸體不重要的話,我馬上就可以打開它。」
「不能讓尸體有所損壞,要不然我肯定會被主子一槍斃掉。」生命急忙阻止,他還不想從千古罪人升級到萬古罪人。
「為什麼尸體會損壞呢?」曲瀾完全不解其中的奧妙。
「笨!在通常的條件下,尸體都會腐爛。你看看這具尸體,簡直就和活人沒兩樣,絕對做過特殊處理,至于用的是什麼方法那就不知道了。從這個棺材是全密封的狀況來判斷,里面多半是真空的。所以打開棺木後有可能會出現,尸體一遇到空氣便迅速腐爛甚至風化的情形。」對尸體的保護一向極有研究的大肥婆拿出平日不具有的耐心為同是美人的特警解釋。
「既然如此,為什麼軍火要想這麼多時間?早點問生命就可以了。不能打開就不打開,能打開就打開,需要浪費這麼多時間干什麼?」被罵笨的人忍不住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