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既然如此,軍火為什麼還要想這麼長時間?眾人好奇地將焦點集聚在一人身上。
被眾人這麼一看,軍火聳聳肩。
「咦?我沒告訴你們嗎?我只是在想有什麼辦法可以在不破壞尸體的情況下取出那顆子彈。」
「天!」大肥婆當下決定不再與瘋子呆在一起,扭著腰離開。
不破壞尸體的惟一途徑就是不打開及不損壞棺木,這也就意味著根本不可能取出子彈。浪費這麼長的時間考慮一件絕不可能的事情,這種事也只有軍火會做。原本也沒什麼受不了的,但是讓他們一干人傻傻地一起虛度青春,那才是令大肥婆直翻白眼的主要原因。
「你繼續想吧,我下去喝點酒。」酒精朝軍火勉強扯動下嘴角。
「啊,有酒喝,我也下去。」狄亞威逮住機會便溜。
「我也一起喝點。」大肥也待不下去了。
「好幾天沒算賬,我要算算賬。」錢幣緊跟其後,誰都清楚酒吧四天沒營業,根本沒有什麼賬可算。
曲瀾看了看項尚礞,後者點下頭,兩人先後走出房間。
只剩下三個人了,軍火為遺忘仍留在自己身邊雖然感到高興,但又不舍得看她繼續無聊。
「你不走嗎?待在這里不是很浪費時間?下去和他們一起喝酒比較好哦。」
「我可以走?原先還擔心你會不高興。那就好,我下去喝一杯,你繼續想你的。」遺忘似生怕對方改變主意,還不等另一人接口就立馬閃人。
「等……」張大嘴卻只能看戀人的背影飛快消失于門外,軍火長長一嘆,完全不指望地轉首看生命,「你怎麼還在這兒?」
生命沒有如常微笑,他的視線直勾勾地盯在棺木上,听到有人問自己話,才發覺原先滿滿一屋的人只剩下自己同軍火。
「我只是有點想不通,那個機關究竟是怎麼做的,原來想等你當眾打開看一下。沒想到卻不能打開,所以只有繼續想嘍。」
「嗯,也不是太復雜的,待會兒我替你解釋一下。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有什麼辦法在不破壞棺木的情況下取出那顆子彈。」
「的確是件棘手的事。」生命頗認真地思考起來。
最後的兩個人于是就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棺木,從站著到蹲著,最後累了就干脆采用趴著棺盞坐在地板上的姿勢。
「想起來了!」生命忽然大叫。
「想到什麼了嗎?」軍火欣喜之極。
「啊,想到有個問題要問你。」
「問題?什麼問題?」
「如果,我只是說如果,如果你有親人要接你回家,很有錢的親人接你回以前的家,你會離開風都嗎?或者會認祖歸宗嗎?」
什麼跟什麼?軍火冷了興致,還以為生命一驚一乍是想到了取子彈的好方法,沒想到是這種問題。
「無聊!」他不滿得連回答都不願。
「喂,你快回答啊,真是的,說出來又不會怎麼樣。」生命催促。
「當然是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能不能說說清楚?」
「當然是不可能有親人要接我回去,另外就算有我也不會離開風都或者承認與他們有血緣關系的。」
「為什麼?」好奇心一向過重的人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什麼為什麼?你今天怎麼這麼嗦?一定需要理由嗎?我愛的人在風都啊,那些所謂的親人除了與我有血緣關系,其他的什麼都沒有。除了被我殺掉的老頭子,我都不記得還有什麼親人。為什麼我要為了和他們相認離開我愛的人,離開風都?只有腦子壞掉的家伙才會為了八竿子打不到的親人而放棄所愛的人和生活。」
我愛的人在這里啊,為什麼要離開?
生命疑惑地眨下跟,他不懂何謂「愛」,如果有親人願意接受他的話,他想他會回到他們的懷抱。他一直都是孤兒,一直都在研究室里長大,對他而言最渴望的就是親人。
「你從來也沒想過需要親人嗎?」
「親人?我有記憶起就天天被我死老頭打得連飯也不能吃,老媽好像是跟別的男人跑了,她的照片我都沒見過,哪來的親人?如果說一定要有的話,就是酒吧里的人,遺忘嫁給我的話,她就是我的親人。既然我的親人都在風都,我就不用考慮離開了。」
爸琴師的確算是了解軍火的,可惜這份花費數年時光得到的了解只能感動他這個外人。欲言又止,他還是把肚里的話咽回去,說到做到,何況說出來也沒有任何效果。風都酒吧這些人的想法與常人不一樣,在他們眼里除了酒吧、風都與同伴,再也沒有什麼是值得看一眼的。
點點頭,表明自己已理解,他把注意力再次放到不會說話的棺木上,反倒是軍火的心被攪亂了。
也許是下過暴雨的關系,風都今天晚上的風有些潮濕,聞得到沙塵的氣味。軍火無意識地看向窗外,亮眼的星辰,月華一瀉千里。
親人?生命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呢?親人……都是很早以前的噩夢了,是現在絕不會再做的噩夢。因為有所愛的人守在身邊,因為她的寬容與溫柔,甚至是她坦白表現出的信賴都讓他有勇氣把過去化為不經意的回憶。
那麼在以後,他希望用他的力量來守護她。不再是單方面地接受她的照顧,而是以成年男子的身份,以她戀人的身份,以她未來丈夫的身份,以她共度一生的伴侶的身份守候她,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
「親人……」他諷刺地扯出一抹與其年齡相反的悲愴微笑,靠牆呢喃。
「在想什麼?」
听到不太真實的熟悉聲音,他睜開眼。不知何時她又回來,一貫微笑地站在他的面前,有些淡然卻很溫柔。
「想你。」發現生命已不在房間,他擁住她。
「也許是吧,所以我才又回來。」她的雙手環住他的背,輕笑道。
「我可不可以娶你?可不可能把你當成我一生一世的親人?可不可以?」很輕的話語,隨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
她沒有表示出一絲的驚訝,抬首,伸手,輕輕撫模他的臉頰。緩緩閉上的眼再次睜開,澄亮的眼瞳中有水般光澤,柔情如水的目光。
「當然可以。」
緊緊擁抱住彼此,現在他們已是世上彼此最親的人,比任何血緣都更親近的關系。比血緣更重要的情感與牽掛,使得他們相愛,使得他們願意用自己余下的所有生命來愛彼此。
第十章
安全到達火車站,提著簡單的行李,項尚礞三人與為他們送行的遺忘和軍火道別。曲瀾依舊是來時的冷顏,然而看風都酒吧主人們的眼光已沒有起初的懷疑與厭惡,而是一種更復雜的探究。
「你可以先上火車嗎?我和亞威還有些私事要同遺忘談。」項尚礞沒有任何改變的嚴肅態度使得被要求的人無從拒絕。朝送行的那對戀人點頭以示辭別,曲瀾第一個上列車。
「唔,終于要面對更棘手的大問題了。真不想回東域,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累啊。」知道好友接下去要說的事,狄亞威以抱怨表現出自己的決心。
清楚痞子一樣的男人有著令人佩服的不妥協性格,遺忘的唇邊綻出一朵美麗的花,在略為悶熱的荒漠之風中輕顫。
「放心,不會讓你們太累的。好不容易讓你們活著回去,就不可能再把你們推進死亡的陰影。關于曲正宇的事,我有禮物要給你們。」
右手綁著繃帶不能動的人用左手把一個牛皮紙袋塞給東之國警察總署的副署長。
「給,這是他這些年來與黑道進行不法交易的所有資料。作為這次我們幫你們完成任務的條件,遺忘的仇得由你們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