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些守衛的人下毒,她第一個會被懷疑,而她竟然傻到相信賽雪會為她證實清白,她說她會為她作證,事發時她們兩人一直在她的房內沒有離開一步。
她真是鬼迷了心竅才那麼容易的相信了她。
「水煙,我能問你一件事嗎?」她突然說道。
「什麼事?」她緊閉著眼,眼楮仍感疲累。
「為什麼你想離開魁首?」
水煙沉默片刻,嘆口氣道︰「因為我不屬于這里,我有我該去的地方。」
「你不愛魁首?」她疑惑的質問。
「不是這個原因,而是……」水煙娣向她,「這件事你還是不要明白的好。」
童灕兒噤口沒再問,只道︰「倘若不是因為我們的身分,我想我或許會交你這個朋友。」
水煙沒答話,只暗嘆一口氣,沒錯,情敵是很難成為朋友的,她也沒這個雅量和她成為朋友──情人眼里是容不下一拉沙子的。不過她發覺她已開始喜歡她了。
她閉目半晌,霍地睜開眼決心再試一次「眼力」,這麼久了也該恢復了。
「灕兒,你的手不要動。」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偏過頭,凝注她綁在身後的繩子。
良久,繩子緩緩的冒出白煙。
第十章
「我就說當初不該就這麼放過江沂那鳥廝,現在他居然敢騎上咱們頭上,在咱們嘴上拔虎須。」牧照瞪著銅鈴般的眼忿然道。
他們已由那小廝身上追查出命他帶玉佩來的人是誰,盡避他們行事嚴密,找了許多的人來傳遞玉佩,最後傳至那小廝,但只要有點蛛絲馬跡,浩天會絕對能循線追查出來,甚至他們也已追查出江沂此時的藏身處──飛星別苑,這是他在揚州的一處隱蔽別苑。
李采風只陰鷙著一張俊臉,黯沉得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另外兩位當家則默不作聲,議事堂內只回響著牧照的洪亮聲音。
「魁首,讓我去把那鳥廝擒來劈成八塊。」牧照粗著嗓門道。
「不,江沂的事我要親自解決。」他已放過他一次,這次他會讓他後悔他所做的事。如果水煙少一根頭發,他會讓他嘗盡什麼叫痛不欲生,他取下頭上深埋衣襟里的魚籃觀音,細觀片刻緊握手中,「吩咐武堂準備。」
「是。」它的隨身侍衛應聲退了出去。
「魁首,您手上的東西可是一尊翡翠玉雕魚籃觀音?」畢杰忽問,他坐在他左首的位置,清楚的看到他握在手中的東西。
他點頭。
「可否借我一觀?」畢杰突兀的要求。
李采風注視他一會兒,遞給了他。
「魁首,這尊魚籃觀音是從哪得來的?」畢杰怪異的問道。
他凝視他半晌才道︰「是水煙的,畢叔有什麼問題嗎?」
「這尊魚籃觀音水姑娘是如何得到的?」他沒答再問。
「她自幼即戴在身上。」
沉吟片刻,畢杰才說道︰「約二十年前我曾見過這尊魚籃觀音。」
議事堂里突然一片沉靜,等著他接下去的話。
畢杰慎重的摒退議事堂內的閑雜人等,只余下他和兩位當家,因為李采風皇族的身分只有少數親信才知道。
「這尊魚籃觀音是當年先皇御賜給平陵節度使文呈明,為魁首訂下婚事的下聘信物之一。」當年便是他護送這批御賜給平陵節度使文呈明,所以他確信絕不會認錯。
他定定注視他,等著他回答他方才的問話。
「那又如何?」他雖然心中一動,但旋即想到水煙是千年之後的人,便打消了陡然浮起的思緒,「當年文呈明全家不是全死在轉赴盧陵節度使那次的黃河洪河中嗎?這魚籃觀音當是有人撿拾後輾轉流落到水煙身上的。」依常理來推應是如此。
畢杰卻陷入深思,他是知道水煙的身分,她來自千年之後,不該是──可是太巧了──魁首的奇遇莫非正帶著這樣的機緣,二十年前的下聘之物如今重現……
「大當家,莫非你懷疑當年那名女嬰沒死,她就是水姑娘?」伍掬情出聲問道。他知道魁首幼時先皇曾為他許下過一門婚事,不過他和牧照並不知道水煙來自千年後的事。
李采風搖首否決伍掬情的臆測。
「不可能的,水煙不可能會是……」
「我曾見過那名女嬰,她右耳後方有一顆紅痣,左頸肩有一小塊扇形胎記……」畢杰未說完,李采風已震住了。
「畢叔,你再說一次!」
「我曾見過魁首許婚的那名女嬰,那尊魚籃觀音便是我為她親手戴上的,她右耳後方有一顆紅痣,左頸肩有一小塊扇形胎記。」他慎重的說道。
李采風震動得久久說不出話。
「我闖入千年後,原來是為帶回我的妻子!」他喃喃道。水煙不是千年後的人,她竟是唐朝人!他的未婚妻子!噢,她再沒理由回去了。他驀地狂笑出聲。
牧照與伍掬情不解的怔住,什麼千年之後?雙雙望住畢杰,似乎只有他知道魁首的話意。
畢杰給了他們容後再敘的表情。
「畢叔,水煙真的是我的妻子!」他形容不盡的喜悅道︰「她沒理由再離開我了。」眼下唯一的問題,就是平安的救回她,她會平安回到他身邊,他相信。
***
他沒料到他們竟會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追查到這里,面對他,他忽然有些心虛,他曾真心待他是朋友;也曾豪爽的在一起把酒言歡;曾並駕馳騁大漠;也曾逐月高歌,他們曾是如此真心相待的義氣之交,但他卻為──情,與他決裂交惡。甚至──能娶得純純,也是他促成的,他這算──恩將仇報!
他曾有意放他一馬,但他卻──
──他不會再放過他,他知道,騎虎難下,眼下的情況唯有全力一搏。
「交出她來。」李采風冷肅的道,這里已被浩天會武堂迅雷不及掩耳的攻下,但差了一步,沒來得及救下水煙,讓他們做了困獸之斗──木純純的利刃架著一名女子,女子的臉被斗蓬的帽子遮住。
「有你的妻子陪我們下地獄,夠了。」木純純冷聲道︰「但是倘若你不想她的這麼早死,最好後退一里外,然後依照我的指示做。」是的,她在賭,賭他對他的妻子有多重視,最好他對她夠深情。
「你把她怎麼樣了?」見她一直垂著首,臉埋在耳篷的帽子里,顯然是昏迷不醒,他心疼的想殺了木純純,她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我沒把她怎麼樣,只是讓她暫時昏迷,但若你還不退,那麼我會在她心坎上刺一劍。」他的神情令她對手上的棋子加深了信心,她作勢欲動手。
「住手!我退。」他吼。
「魁首。」伍掬情看得出她只是在試探魁首,魁首不該對她流露出在乎,那只會讓木純純佔住優勢,有可乘之機。「魁首,我懷疑木純純手中的人並非水姑娘,否則她為什麼不敢以水姑娘的真面目示人,而要用斗蓬遮住她的臉?」他素來心細多智,所以畢杰才會堅持要他跟來。
他何嘗不知,只是他沒有本錢拿水煙的命來賭,他輸不起呀!
「你再不退,我不保證我的手會听我的使喚了。」她加強了勁道,利刃密密貼合住她手中人兒的頸子。
「退!」他低吼一聲,凝注著木純純手上的劍,他知道她在試探他,但是他賭不起水煙任何的閃失,他無法承擔這樣的後果。
他們返到一里外。
「很好。」木純純滿意的笑,「現在讓你的手下返到飛星別苑外。」
他漆黑的眸子躍動兩朵火炬,他知道她在向他的容忍極限探底。
「我要先看清她的容貌。」他壓抑著不讓聲音泄漏出情緒,以淡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