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中的小花瓣兒即使只有十歲,卻深深的吸引著普魯德的視線。
他想要她。
這想法大大震撼了他,他怎麼可以有此想法?
他不敢再看下去,又狼狽的離去。
***
再過了七年。
普魯德已是令人望之生畏的地獄大王,擁有無遠弗屆的權力,也是領導冥界的新王者。他是撒旦最得意的兒子,冷酷、聰明、理智,沒有人察覺到他心中的那股亂流。
算一算日子,小花瓣兒應該十七歲了吧,或許已長成一位娉婷少女……
他捺不住內心的騷動,又去拜訪了她。
第三次的踫面,是普魯德沉淪的開始。
一位瘦弱的白面少年肩上扶著一位大漢,旁邊跟著惶惶不安的小廝,三人跌跌撞撞的進了巨宅的大門。
「小姐,不要啦,你這次撿了個流浪漢回來,老爺和夫人會把碧珠罵死的。」做小廝打扮的小婢女在後面嘮嘮叨叨的念著。
「碧珠,你閉嘴,別大聲嚷嚷,待會兒把大伙都引來了。」少年輕斥著小廝。「你看他餓倒在路邊真是可憐,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小姐?!普魯德明白了,那少年便是小花瓣兒。見她如此有善心,更激發他對她的迷戀。
「快,趁大伙還沒發覺,把他扶到我房里。」小花瓣兒急急的催促著。
「小姐……」
「別磨蹭了,不然我可要生氣啦。」小花瓣兒拉下臉威脅道。
碧珠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幫忙攙扶,把小花瓣兒肩上馱著的男人帶進她的閨房,並協助她將他放到床上。
普魯德也跟了進去,發覺里面根本不像是閨女的房問,倒像個書房。
那是普魯德第一次見到高立寒,那個時候他叫朱貴,眉宇之間滿布滄桑,卻無損他的斯文俊秀,在在都顯示他是個人中之龍。
「碧珠,先端盆水來,再叫廚娘準備飯菜,就說我肚子餓了,現在要吃飯。」
小婢女猶豫著,不曉得該不該留小姐一人在這陪著這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還不快去。」
「是。」碧珠急急奔了出去,決定快去快回。
房里靜了下來。
小花瓣知道她一個尚未出嫁的少女居然把個大男人帶進閨房,確實是大膽了些,但是她做事情自有分寸,她不能放任他在街上自生自減,而且……這個男人對她似乎有一股吸引力,從第一眼見到他,她的目光便幾乎無法自他身上移開。
「小姐,水來了。」碧珠臭著臉端了一盆水進來。
「擱著,去看看廚娘煮什麼好吃的?」
「哦。」小婢女又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
小花瓣兒擰了條毛巾,溫柔的擦拭著男人略微瘦削的臉龐。
為此,普魯德心中翻起一陣排山倒海的怒意。他握緊拳頭,極力克制著。
「冤家呀,你娶妻了嗎?可不要啊,小花瓣兒想嫁給你呢!」小花瓣兒操著家鄉小調對著無知覺的男人低吟著。
他要殺了這男人!他想殺了這男人!普魯德內心大喊著。
躺在床上的男人神智恍惚的醒來,眼前映著一張絕世麗顏,正充滿情意的看著他,就像他曾經思思念念的那般……
沒有猶豫的,他捧住那張巧笑倩兮的俏臉,封吻了女子的輕呼——
***
沒有再後序的故事了。
普魯德結束了它。
最後那幕景象是他忍耐的極限。
他帶走了小花瓣兒的身軀與靈魂,冰封在冥界的禁區內,並封印了小花瓣兒的所有記憶,溫柔的指導初入混沌的她,耐心的引領她學習冥界的定律與行為規範,並將她列為編號七十七號的死神,從此在他的羽翼下受他保護著。
***
懊來的還是躲不過,輪回了五世,高立寒和小花瓣兒又踫頭了,兩人問的情愫依舊,一下子就摧毀了他的努力,令他的等待似乎變得毫無意義……
「亞曼,亞曼,你在發什麼楞?」七十七號飄到普魯德面前問他。
普魯德幽幽的回過神。
小花瓣兒離他好近,美目關切的望著他……終于,他做了一件幾百年來朝思暮盼的事——吻上她。猛烈、霸道、不顧一切,只盼她能夠有所了解,對于他的痴情、他的用心、他無悔的守候……
七十七號掙月兌了普魯德的鉗制,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管他是不是地獄大王。
亞曼竟然如此待她,
「你……你……」她想起以前他對她種種的好,難道是別有企圖?
挨了一巴掌的普魯德不像一般男子急切的要求對方原諒,只是定定的看著七十七號。只見她眼眶一紅,旋即轉身飛奔而去。
他並沒有去追她。
魯鈍的男人啊!他真恨此刻的自己。
***
真是楣運當頭了。
七十七號向撒旦王報到後,他只是淡淡的瞧她一眼,就丟給她一張工作單。現在,可憐的她得把私事擺在一旁,去拘個老頭回來交差。
她瞧瞧名單上的身分背景。
醫生,六十五歲,男。
地點︰京王大飯店國際廳。
看到「醫生」兩個字,她眉頭擰了起來,現在這兩個字對她而言敏感得很。
不過地點在日本,應該不相干吧。躲了幾天,終究還是得面對現實,此次的任務不過是拘個老頭而已,就當作是疏通筋骨吧。
***
坐在台下,高立寒忍不住又打了個大阿欠,此番參加這個國際性的醫學會議,他是台灣代表團的其中一個。
台上的主講者是一位知名的心髒權威教授,自大得很。高立寒不是藐視地,也尊重他個人的所學專長,但把整個會議大半的時間都用來歌頌他做了哪些貢獻,還不時停下來等台下的人鼓掌完,才又繼續口沫橫飛,那也太扯了吧!
他又打了一個呵欠。
自從挨了七十七號那一棍後,他變得有些精神恍惚。集中精神時,尚不覺得和平常有何不同,但像現在心情放松時,他的反射動作及警覺性就會差了許多。
七十七號已經消失了一個星期,照例又留了一堆爛攤子給他。那天他足足在晁蓋家待了一個下午,聆听他與垢兒像老師教訓學生般的數落著地。而且垢兒還威脅他,沒把七十七號找回來,不許他再踏進她家大門一步。
好狠哪!不過他比垢兒更心急的想找回七十七號。
這可惡的小女人,他已不想再提醒自己她有多少數不完的缺點了,他只想以一個「朋友」的身分衷心的警告她,離那邪惡、男不男、女不女的長發男人遠一點,免得吃虧又上當,到時他的肩膀可不借她靠。
另外,七十七號為何又會去找垢兒的麻煩?這也是高立寒百思不解的一點。她這種變幻莫測、陰晴不定的個性,是職業使然,還是本性如此?
他突然又憶起海邊的那次出游,七十七號靈活的大眼、俏麗的笑容……其實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啦。認識她越久,心里的矛盾就越多,不過無論如何,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她,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他的思緒天馬行空的游走著,突然間電光一閃,將他的注意力全給拉了回來。
斑立寒眨了眨眼,左右瞧了瞧,會場里的氣氛依然,不見有何事發生。
怎麼了?他最近怎麼老覺得恍惚,方才那一瞬間又像有什麼預感,仿佛……
才正納悶,他已看見了。
是七十七號!她正大刺剌的上台,朝上面那個不可一世的教授走去。
不會吧?在這個地方?高立寒才一想完,七十七號已欺近主講人的身邊。
只見那醫生中斷了興致高昂的演說,還莫名其妙的與七十七號對望,不解為何沒有人員上來制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