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無法用小白只是著涼發燒來安慰自己了。疫病的初期就是像小白這樣,剛開始是發燒不退,然後就是生出膿瘡,再然後……
她彷佛看見死亡的魔爪已經懸在小白的頭頂了!
「姊姊,不哭不哭,小白再也不喊餓了。」看見姊姊流淚,梅幼白伸出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小手,替她擦眼淚。
「嗯,姊姊不哭了。」梅憐白嘴里答應著,眼淚卻止不住的一串串滑落黑瘦的臉龐。
「該死的鐵穆耳!見鬼的鐵穆耳……」這已經是赤烈第幾百次詛咒那個陷害他的家伙了。
不過是想要他到江南來調查而已,卻弄得他到處被人追殺!堂堂大諾顏竟成了通緝要犯,被迫整天東躲西藏的。
赤烈一邊強迫自己邁步,一邊發誓,只要他有命回到大都,就一定要鐵穆耳好看!可是──他越來越沒力氣,每邁一步都像要耗掉他所有的體力。
「該死!」他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虛弱得連刀也拿不動!他忍不住詛咒。
而在這之前,赤烈也無法想象像他這麼悍勇的蒙古勇士,竟會被自己的同胞像狗一樣的追獵。
此時他能感覺到追兵就在他身後不遠處,且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很快他就會再陷入他們的重重包圍里,而這次,他沒有自信能夠再次擊退他們。
忽然,他隱隱看見山下似乎有座村莊,從前的經驗告訴他,只要能及時混入人群之中,就可以使對方迷惑,暫時拖住追兵的腳步。
不是他自夸,只要他一回復過來,就算再多一倍的追兵都不是他的對手!
可--他體力的流失遠比他想象的更快!
終于,他精疲力竭的癱倒在山路上,他忍不住自嘲︰哈!鐵穆耳啊鐵穆耳,這次我還真的要被你玩死了。
听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他心一橫、牙一咬,索性翻身從山路上滾了下去。
第二章
這是紫花地丁,具有清熱解毒的功效。
這是千里光,味苦性寒,還有小毒,不過也有解毒的作用。
還有這黃X,雖然不是很對癥,不過也有托瘡生肌的作用,據說還是補身子的好東西……
梅憐白雙手不停的挖著,打算趁天還沒黑多挖點草藥帶回去。只是,她對草藥的認識根本連半吊子都算不上,一邊挖著,還得不時從懷里拿出那本只剩下一半的藥書仔細對照。
唉∼∼如果不是村里的郎中在得知疫病流行後,在第一時間就溜之大吉,她也不必……
不過,此時說這些都已太遲,這些日子她眼看村里的人一日少過一日,就連小白也……
梅憐白用髒兮兮的袖子擦去臉上不爭氣的眼淚,又一次提醒自己一定要堅強。不知是上蒼垂憐還是怎的,她看見不遠處有一枝……
她探身正要去采,忽然,頭頂上傳來「闢哩啪啦」一陣聲響,伴隨樹枝折斷的脆響。
一個不明物體砸在她背後背著的籮筐上,壓扁了裝滿藥材的籮筐,連帶她整個人也趴倒在地。
她掙扎著抬起頭,卻驚見一把嚇人的大刀亮晃晃的插在地上,更可怕的是,大刀和她的鼻尖距離不到一尺!
刀刃散發出的那股森然寒氣,刺痛了她小巧的鼻頭。
「嗚∼∼」她嚇得雙手捂住鼻頭,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她蒼白著臉,手腳並用的想要爬著逃開。
可是,壓爛她籮筐的東西好重啊!不止籮筐被壓得死死的,她的人也被迫緊緊的貼在地上。
「真是要命。」梅憐白身子拱啊卑的,試圖將那附著在籮筐上的東西弄下來。
「唔∼∼」赤烈睜開眼楮,望見烏雲密布的天空。
他還沒死嗎?腦袋有些暈眩,可身上大大小小的刺痛提醒了他還活著的事實。
突的,他感到身下一陣顫動。
赤烈怔了怔,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個人在努力抖動他的!莫非他是摔在一個人的身上?
「呼呼∼∼」梅憐白失敗了好幾次,終于放棄帶著籮筐逃開的企圖。
她往前爬了好幾步才擺月兌那座沉重的「大山」,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喘口氣,卻忽然感覺到有什麼濕濕滑滑的東西抓住了她的腳踝!
「蛇啊!」她尖叫一聲,不假思索的一腳踢去。
「哦,該死!」這一腳正中赤烈的傷口,他疼得低咒一聲。
「呃∼∼」難道--那居然是個人?!梅憐白也顧不得爬起身了,就勢轉身。
這才發現砸中她的居然真是個男人,只是他一身是血的樣子不像個善類。
「放開我的腳!」她大聲喝道,不想和這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男人有任何牽連。
「噓∼∼」赤烈听得上面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趕緊要她住嘴。
他那張血跡斑斑的臉顯得猙獰恐怖,而他緊扣住她腳踝的大手,本就大力得像要抓斷她的女敕骨頭似的,此時五根鐵鑄般的手指更是根根卡入她的瘦骨里。
「唔……」梅憐白吃痛的低吟,豆大的淚珠在眼眶里打轉。
見她被自己嚇住,不再妄動,赤烈終于松了口氣,這才感到四肢百骸像散了似的。
「你、你、你放開我!放開啊……」梅憐白覺得害怕,察覺他的手稍松,立刻一邊驚叫一邊用尚且自由的左腳胡亂的踢打。
頓時,赤烈扣著她腳踝的大手、手臂、肩膀,甚至是他的臉,都遭受毫不留情的重踹。
梅憐白做慣了粗活,力氣本就不小,而恐懼更加大了她的力量。
「唔∼∼」措不及防之下,赤烈吃痛的叫出聲,握住她腳踝的大手也不由得松了松。
眼見梅憐白翻身就要月兌逃而去,赤烈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撲到她身上用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強行將她壓住;同時,一雙鐵鉗般的大手緊緊的鉗住她的肩膀。
「啊∼∼」梅憐白有種錯覺,好像一座山壓到了自己身上,五髒六肺都快要被壓扁了!
老天實在太不公平了,她不過想替小白采些藥而已,為什麼又是被砸,又是被人撞斷骨頭呢?
「你這無賴漢子……」她破口大罵。
「別、別……」出聲啊!赤烈一張臉湊到她跟前,想阻止她發出更多的噪音。
他本意是不想她驚動山脊上的追兵,可他那張腫脹青紫的臉本就夠恐怖的了,這一番擠眉弄眼就更讓人做噩夢了。
梅憐白嚇得張開嘴想大叫時,赤烈一低頭,將自己的厚唇牢牢的覆在那張張得大大的嘴巴上!
「啊唔……l她、她居然被吻了?!梅憐白的眼楮本來就大,現在更是瞪大得像要月兌眶而出一樣。
「嗚嗚嗚嗚嗚嗚……」她只呆怔了一會兒,很快就恢復神志,拚命的掙扎起來。
鄉下人打架本就沒什麼章法,也不必顧及什麼大家風範,所以手啊、腳啊、指甲的,都成了她攻擊的利器。
赤烈身上狠狠挨了幾下,臉上更是多了不少「小貓」的抓痕。他只顧著要壓住她的手腳,堵著她嘴巴的厚唇一不小心就放松了。
「……」她張嘴要叫,卻不知什麼原因竟一時沒叫出來。
赤烈哪會錯過如此的好機會,頭一低,將厚唇重新覆在她的唇上。
「嗚嗚嗚嗚……」她奮力掙扎,硬生生將貼合的雙唇分開一咪咪距離。
「該死!」赤烈低咒一聲,再也顧不得其他,硬生生的將舌頭擠進她的嘴里,堵住那可能會出賣他行蹤的噪音。
唔∼∼察覺到這不合宜的親密接觸,梅憐白的小臉如火燒似的爆紅。因為四肢受制于他,激憤之下,她的身子用力的亂拱,想將他掀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