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的眼光像是要吞噬了她一般!
裴菁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一時站不住腳,竟一頭跌進了他張開的懷抱。
第八章
「妳知道嗎?這一刻我已經盼望了很久很久了呢!」君貽笑忍不住用自己的臉頰磨蹭她的。
他一向屬于唇紅齒白的文弱書生之流,但這幾天在沙城和宿城之間奔波,竟讓他的臉上多了些胡碴,容貌也有些憔悴了。
「是裴家牧場連累了你。」裴菁的雙手情不自禁的撫上了他帶點風霜之色的臉龐。
「我也是裴家牧場的一份子,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他捉住了那雙游移的小手。
「還痛嗎?」裴菁注意到他的掌心有被韁繩磨破的痕跡。
「已經不痛了。」無論為她做什麼,他都是甘之如飴。君貽笑的眼神溫柔至極。
「雖然我比不上婉儀姑娘,也不懂什麼詩文字畫——」
「不,在我心里,妳是獨一無二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將她抱在懷里,「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妳,但……」
「傻瓜。」她軟倒在他懷里。
「婉儀姑娘說妳喜歡我,光總管也這麼說,我……我想知道妳真的喜歡我嗎?」猶豫再三,他終于問道。
「你真是傻瓜呢!」她嗔道。
「妳是說……」君貽笑還在猶豫。
裴菁終于受不了他的遲鈍,在他耳邊大吼一聲,「你以為我說喜歡你是說著玩的嗎?」
「妳、妳什麼時候說喜歡我的?」他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就是遇到李斌的那次啊!」她再也顧不了什麼矜持了。
「我……我還以為妳只是說說而已呢!」
「大丈夫一諾千『斤』,我——呃……」話一出口她才想到自己不是什麼大丈夫,而是一個小女子,趕緊改口道︰「就算是小女子,也可以一諾百斤、十斤、半斤的嘛!你說是不是呀?」
「是是是,當然可以百金、十金啦,就算是一萬金也是可以的啦!」雖然君貽笑心中清楚,恐怕她是將「金」和「斤」弄混了,但這又有什麼關系呢?!他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取笑我了!」裴菁氣憤的捶他一拳。
「呀!」猝不及防之下,他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怎麼了?我、我傷到你哪里了?」她被他的反應嚇得臉色發白。
「沒,我沒事。」君貽笑試圖蒙混過關。
「騙人,你的臉色都發青了呢!」裴菁扯著他的衣襟一定要問個究竟。
「真的沒事——」突然「吱啦」一聲,他的一片衣襟連同里面的內衫一起被扯破了。
「這……」她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嚇呆了。
那片曾經白皙的胸膛到處都是青紫的瘀傷,夾雜著之前的鞭傷,顯得猙獰至極。
「這、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受傷的?其它還有哪里受傷了?」裴菁一迭聲的問。
「沒什麼啦!」君貽笑還在試圖掩藏,裴菁干脆就自己動手檢查起來。
這一檢查才發現,他的手臂上、背上到處都是瘀傷,嚴重的地方甚至還腫脹破皮了呢!
「怎麼會弄成這樣的?」她很是心痛。
「我有一次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了。」君貽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招認。
「才一次?」她很懷疑。
「不是一次,是兩——不,是很多次啦!」看到裴菁「不善」的眼神,他只得老實招認。
這一路上,他簡直是跌到宿城的;不過,要他這個大男人承認自己被一匹馬耍了一路,實在不容易,畢竟他還幻想著哪天摟著心愛的她,在這大草原上馳騁呢!
不過,照這麼下去,恐怕到時候不是他摟著她,而是她摟著他了,唉∼∼
「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會摔斷脖子嗎?」裴菁氣得差點跳腳。
「人家只是想幫妳。」君貽笑哀怨的道。
「你干嘛就不挑一匹溫順一點的馬?」這回,她終于忍不住跳腳了。
「我怕趕不及!」他毫無悔改之意,「如果早知道白雲這麼難駕馭,我就不騎牠了。」
「那……那你剛才干嘛又騎牠?!」簡直氣死她了!
「我只顧著擔心妳會跑掉不理我,所以沒注意嘛!」說起來,君貽笑還是覺得自己很委屈。
「你——」氣死她了!裴菁小手一揮,「回家!」
「哦。」他也很想趕快回家,可是一想到自己還得騎在桀騖不馴的白雲背上,忍受那可怕的顛簸,他就有點不寒而栗呢!
「我騎白雲,你就騎將軍吧!」她徑自走向白雲,扳好馬鞍正要上馬,伸手一抹,黏糊糊的竟沾了一手的血紅。
「君貽笑,這是怎麼回事?!你還有什麼瞞著我沒說的?」裴菁大吼。
「我……我的……擦破了……」眼見抵賴不了,君貽笑只得乖乖招認,只是說到具體部位時,他的聲音細得像草原上的蚊子在哼叫。
「哪里破了?」
「雙、雙腿之間。」他咬牙道。
她就知道,這個不愛惜自己的傻瓜!
「讓我看看。」裴菁徑自靠近他。
「我、我可、可以照顧自己的。」
「你可以照顧自己?」她亮出了那只血紅的手掌。
「我……」
「還是你希望我也撕破你的褲于?」裴菁鴨霸的道。
听聞此言,他很想逃跑,可是之前還沒感覺到,現在被她一說,他忽然覺得這一雙腿就像不屬于自己的一樣,完全不听使喚了,當下他只有乖乖從命的份兒了。
懊死,這褲子根本就黏在傷口上了嘛!裴菁只能用冷水浸濕了布料,慢慢的拉下來。
「唔……」才拉了一半,君貽笑就已經滿頭大汗了。
「你這個笨蛋!傷得這麼厲害也不處理!」好不容易才剝下他的褲子,等看見那血肉模糊的傷口時,裴菁氣得口不擇言。
他雖然挨罵了,心里卻很開心。因為在這看似嚴厲的責罵里,他听出了情愫。
她真的很在乎他呢!
她真的愛他呢!
扁是這樣想著,他就忍不住想笑出聲。
「你給我乖乖站著,我去替你找些草藥來。」裴菁命令道。
「嗯!」雖然赤果著兩條腿的樣子讓他很不自在,可是君貽笑仍然听話極了。
沒多久,裴菁就采了滿滿一把止血消炎的紫珠草,在河里清洗了之後,將一部分放到鞍袋里,另一部分則放在石頭上用匕首柄砸爛。然後將藥草糊敷在他的大腿內側的傷口上,再將他的那塊破衣襟撕成了布條,綁住他的傷口。
她做著這一切時,君貽笑有一種錯覺︰她就是他賢慧的小妻子,他們正過著婚後平靜但幸福的生活。
「菁……」他喚道,大手不禁模上了她柔軟的黑發。
「做什麼?」她的聲音悶悶的。
「我想看看妳。」說話問,他的大手已經勾著她的下顎,抬起她的臉來,卻發現她竟然哭了。「呃……妳怎麼了……」
「你這個大傻瓜、大笨蛋、大混蛋居……居然……要我為你擔……擔心……」她哭得抽噎了。
「是是是,我是大傻瓜、大笨蛋、大混蛋……」這是她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泣了,君貽笑心中的柔情泛濫得一塌糊涂。
「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她的眼楮哭得紅通通的。
「好,以後再也不這樣了。」終于,他忍不住癌首吻了那雙紅通通的兔子眼。
她的眼淚流到他嘴里的滋味咸咸澀澀的,可是他的心卻嘗到了一種比蜂蜜更甜美的味道。
「別哭了,我答應妳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君貽笑在她的耳畔呢喃著。
「再……呃……不許讓自己受……呃……受傷了!」她邊打嗝邊抽泣。
「嗯!再也不讓自己受傷了。」他吻上了她的唇。
這絕不是一個斯斯文文的吻,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熱吻。很難相信像君貽笑這麼斯文的人,也會如此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