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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膝上有娘子 第4頁

作者︰圓悅

這是……怎麼回事呀?

裴靜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幻覺」中的駿馬正忙著咀嚼什麼,一片眼熟的半舊花布從馬嘴里垂下來,那是……

「這、這……」這些馬居然不是她的幻覺?!

「這位姑娘,真對不住,我家的馬兒扯破了妳的衣袖。」一個穿著整齊,看來一臉斯文相的車夫走上前來。

這可都是萬中選一的好馬呀!裴靜對他的道歉充耳不聞,一心一意只牽掛著這些馬。

「這位姑娘,如果妳需要什麼補償,盡避開口……」車夫看出她的家境似乎頗為貧窮,有意想補償她。

如果能擁有牠們,大姊就不必再為配種的事發愁了;如果能擁有牠們,裴家牧場就能重新振作了;如果能擁有牠們……

她的注意力都在這四匹駿馬上。

「這位姑娘,妳想要什麼補償,盡避開口就是。」車夫等不到她的響應,以為她沒听清楚,就又說了一遍。

「馬,我要這些馬!」裴清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

「呃,妳要……這些馬?」車夫一愣。

「嗯。」裴靜點頭。

用一件舊棉襖換四匹上好的駿馬,這未免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車夫在心里咕噥。

「這事我可作不了主,不如我帶姑娘去見我家副城主吧!」車夫搔搔頭,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

裴靜正痴迷的打量著這些馬,壓根沒听見他的話,甚至連那匹壞壞馬又將她的袖子咬去一截也沒注意到。

「我家副城主就在客棧里,不會耽誤姑娘很長時間的。」車夫眼見她沒有反應,只得主動伸手將她拉進客棧。

「唉,妳不能進……」

客棧老板深怕自家客棧會沾染上「賠家」姊妹身上的晦氣,想要逐客,卻又礙于車夫那邊來頭大,不好隨便得罪,只能隱忍著。

不過,他還是悄悄招呼了自家伙計,去廚房取了白米、鹽什麼的灑在裴靜走過的地上。

「這實在太過分了!」車夫從沒遇過這等事,正要上前理論。

「別!」裴靜阻止了他,「我已經習慣了。」

她早就習慣了被人排斥,如非必要,她根本就不會進城。

「妳在這里坐一會兒,我馬上去找我家副城主。」車夫將她帶到大廳里,給她找了一張舒適的椅子坐下。

「唔。」她應一聲。

生了火的大廳是如此溫暖啊!

裴靜才坐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昏昏欲睡。

理智提醒她不該睡著的,可她的眼皮卻愈來愈沉重。

朦朧中,她听見周圍有一陣小小的騷動,耳邊也傳來椅腳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就算用腳趾頭想,她也知道這必然是那些「不幸」坐在她身邊的人們,正挪動他們的椅子以防沾染到她身上的晦氣呢。

「呵呵……」她不禁低笑出聲。

對于這些傷人的舉動,裴靜早就麻木了。

世人只重衣衫不重人,她又何必去在意他們說些什麼、做些什麼呢?

一種濃濃的倦意隨著空氣中氤氳的暖意,壓上了她瘦小的肩頭。忽然間,她好想丟下一切的負擔,安靜的睡上一覺。

下一刻,裴靜放縱自己一歪身,佔據了離她最近的椅子。

本以為兩張椅子並成臨時床鋪不會舒服到哪里去,可──好大、好軟、好溫暖啊!躺在上面有如被柔和的火焰包裹住一樣。

一種混合著男性體味和硝制過的馬革味的熟悉味道,充斥在她的鼻間。恍惚中,她穿越時空回到了童年。

記得阿爹的懷抱也是這麼溫暖吧……

裴靜迷迷糊糊的想著。

☆☆☆

拓拔雷很不滿意,不,說不滿意還是客氣了,事實上他已經瀕臨爆發的邊緣。

也不知道申元那家伙在搞什麼鬼,不就是替他找個女人傳宗接代嘛,居然一找就找了半個月,跑了十七、八個城鎮還不罷休……

「城主……」侍衛眼見他臉色不對,趕緊閉上嘴巴,深怕一不小心就成了無辜的炮灰。

「吱呀」一聲,拓拔雷推開擋著他去路的木門,推動他的輪椅就徑自往前去了。

「呃?城主,那個……」

等一干侍衛回過神,想告訴他前廳里滿是想做他老婆的女人時,已經看不見拓拔雷的身影了。

看城主這副樣子,就像吃了一堆炸藥似的。副城主哪,你就自求多福吧!他們暗暗替和善的副城主祈禱。

「砰」的一聲,倒霉的車夫一頭撞上坐著輪椅沖出來的拓拔雷,強勁的力道將拓拔雷連人帶椅撞得直往後退。

「啊,城主……」車夫怔在當場。

哇嗚……這下他可闖下大禍了!比起和善的副城主,大家都怕對上嚴肅冷厲的城主呀!

「急什麼?」拓拔雷質問。

「屬、屬下有事找副城主。」車夫戰戰兢兢的道。

「哦?出什麼事了?」是日子過得太無聊了吧,很久不管事的拓拔雷竟難得主動的問了一句。

「事情是這樣的……」

車夫苦著臉,將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向他稟報。

「一件破棉襖竟想換我一匹大宛駿馬?!」他從沒遇過如此貪心的家伙!拓拔雷不覺露出一抹冰冷的笑。

「啊,不、不是。」車夫縮頭縮腦的,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不是?」拓拔雷一怔,莫非是他的理解力出了問題?

「不、不是一匹,是四匹啦。」車夫心里雖然很同情那位貧窮的小泵娘,不過這種荒謬的事即使是他也很難接受。

「一件破棉襖換四匹上好的駿馬?哈哈哈哈……」再沒听過比這更荒謬的事了!拓拔雷忍不住大笑。

「城、城主您……」車夫恐懼的看著自家壞脾氣的主子。

「帶路吧!」拓拔雷傲然道。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敢欺到他頭上來,也順便教會那個貪心的家伙什麼叫自制!

「是不是該請副城主……」車夫試探著問。

這些雜七雜八的事一向都是副城主在管,再說,比起震怒的城主,還是副城主比較好說話。

「莫非你覺得我管不了事了?」拓拔雷冷哼,一張臉霎時就像結了一層冰似的。

「不不不,屬、屬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車夫結結巴巴的趕緊澄清。

「那就帶路吧!」拓拔雷沒好氣的吩咐。

「是。」事已至此,車夫哪敢耽擱啊!

車夫暗暗嘆息︰破棉襖姑娘呀,要怪也只能怪妳自己時運不濟了!

要知道,他家副城主的心腸軟,看見她這等悲慘的樣子必然會大發慈悲,多給些補償;可他家城主卻是好惡分明,且作風冷厲,得知這近似敲詐的事,別說補償了,很可能會狠狠教訓她一頓呢!

「該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才這麼想,耳邊已傳來城主咆哮的聲音。

只見那個破棉襖姑娘,居然就這麼躺在城主的腿上!

天哪!城主那條傷腿可是他們金烏城的禁忌啊,平時只要多看一眼就會惹得城主震怒,更何況是大剌剌的躺上去!

破棉襖姑娘呀,妳這回可真是害慘我了!車夫暗暗叫苦。

「屬、屬下……這、這就將她移、移走。」車夫打著哆嗦,好不容易才掙出這麼一句話來。

「你認識她?」拓拔雷火大的問。

罷才他還沒從一屋子的脂粉味中回過神來呢,這女人就莫名其妙的歪倒在他身上,還干脆躺在他的大腿上睡著了。

「她、她就是那位破棉襖姑娘。」車夫整個人差點沒嚇昏過去。

「哦?」她就是那個貪婪的女人?

拓拔雷仔細的打量她︰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呈現出晦暗的菜色,眼皮薄得幾乎能看見細小的血管,眼下更是凝著墨也似的黑暈。

想必她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不曾好好安睡了,所以才能在人聲鼎沸的大堂上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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