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牛嬋變臉比翻書還快,她拉著方世杰開心的又叫又跳,害他還差點陷入她那淺露的梨渦中。
牛五只能臭著一張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人家方「少俠」才說那幾句,小丫頭便已樂得飛上天,他算哪根蔥?除了哪邊涼快哪邊站著吃味外,他能干啥?咦——不對!他轟然抓住牛嬋的手,「怎麼回事?手指頭上全是布,哪弄受傷的?誰搞的?被人暗算嗎?我去幫你報仇。」
「這……嘿嘿嘿。」這會兒換牛嬋尷尬的傻笑,怎能告訴大家——喔!是我太笨,做女紅剌出來的,能說嗎?這能說嗎?不被笑死才怪!人家還以為她拿手指當刺繡哩。
方世杰也想知道她會如何掰,這減肥帶出現得有礙此「陷害劇」的時代背景呃!
正當此時,牛十出現了,手中拿了一堆不知從何處變出來的衣物放在桌上。
「方少俠,如你不嫌棄,換上這些衣服可能……會方便些。」牛十小心用辭,希望一切如自己所願,快快把人送走,以免節外生枝,尤其眼前這青年身世是謎,雖然他講解得很詳細,但大家听得真的是很模糊。看他又是一臉和善,也許真如他自己所言,只是在某種儀式中落人山谷後迷了路而已……儀式?叫‘撿踩’吧?難道真的是邊疆或雲南邊境的異族異教嗎?
愈想,牛十的心就愈毛,愈希望這看似文質彬彬的少年瞬間消失。
方世杰看著自個兒這一身,但覺有點滑稽,又不是那麼「古奇」。
由于他腿長體高,此長袍馬褂套在身上竟顯得有那麼「一些些」短,袖長不夠,褲子的尺寸卻嫌大,要不是有腰帶緊著,難保不會掉下來,幸虧鞋子的大小罷好,但穿起來跟他真的感覺上完全不同,還有那可笑的帽子……
倒是有一點讓他覺得驚訝的是,這些衣服、配件不似一般電影城的道具服那般粗制爛造,相反的,它看得出來全是用手工縫制的,而且手工相當細精,布料也全都是上等的綢絲錦緞。
這究意是怎麼一回事?他愈來愈覺怪異。
方世杰從未穿過這類服裝,在笨手笨腳、不知如何穿法、扣法的情況下,是由牛十和春香的協助才終于大功告成,然而這卻誤等了牛十他們的想法,認為他一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因為被人伺候慣了,所以才不曉得怎麼穿衣。
此與他現實生活其實有點類似,但出入卻相當的大。
奇怪的是,照理來說會是很可笑的穿著,在方世杰那均勻的骨架和修長體格的襯托下,竟然帥氣十足且別有一番風味。而他那如雕刻般立體的輪廓,讓此套剪裁簡單的衣服有了不同的生命,那份自然形成的俊雅,讓旁人全部失色。
「哇!酷斃了。」牛嬋和春香忍不住的夸贊出來,連牛五和牛十都不得不承認他的風流倜儻。
方世杰學電視女明星的呆樣,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扠著腰,夸張的笑著,「嘿嘿嘿!那當然,我是誰嘛!」還不斷的換手變姿勢,猶如時裝模特兒般走著台步,「如何?不錯吧?」對于別人的贊美,他向來不吝嗇而樂于接受。
眾人被他耍寶的樣子給逗得哈哈大笑,要不是牛十阻止,他可能還會鬧更久。
「快啟程吧!最近變天變得很厲害,一會兒天黑了就不好走咧!」奇怪,牛十突然覺得自己滿喜歡這特異的年輕人。
牛嬋的笑容立刻也垮了下來,就連春香、牛五都有點舍不得他就這樣走了哩!
氣氛一下便變成了低溫……
「不……不會吧!」方世杰張口結舌的指著眼前這輛他們所謂的「車」。
說白話一點,那根本只是座轎子,一座古裝戲集里才有,或古代新娘出嫁、官府出巡的那種八人抬的大轎子!
「因為公子你說不要騎馬,因此,小的特將府上最好的轎子借你。」牛十解釋著。
「好吧!反正我從沒做過這種‘轎’車。」方世杰自我解嘲的笑著,但這倒是實話,因為他向來只開跑車。
「家僕會將你送至貴府。」牛十仍是恭慎的態度。他世面見得多,看得出方世杰的來頭應是不小,但他也未驚動到其它人,而轎夫他已吩咐好了,除非不要命,否則今日之事不可傳出。
這是哪兒?如果用轎子抬到台北會很久吧?方世杰進入僕人掀起轎簾的轎子內。
牛嬋不知何時拿了他的霹靂腰包,到他面前說︰「這玩意當初是掉在你身邊的,我一直幫你收著。」
「謝謝。」方世杰接了過來,包內放的是他隨身瀟帶之物——掌上型計算機、瑞士萬用刀、一條斯迪麥和一小包銅片、鐵片、錫片,無論去何地何處,他已習慣必帶這些東西,就像女人出門必備化妝品的道理是一樣的。
「我都沒動過,我……」牛嬋像在保證什麼似的說著,翦水雙瞳帶著淚光。
「我知道。」方世杰非常溫柔的拍拍她的頭,心里竟也有戀戀不舍之情。
其實他也不是真討厭這小子,牛五搔搔大胡子,想道別又覺自己莫名其妙,干麼跟個娘兒們似的扭扭捏捏,更何況又不是認識這文弱書生有多久。
「五叔,有空來玩啊!」方世杰反倒大方的拉著牛五的手。
「喔……喔……喔……」一時之間,牛五反而臉紅的不知該如何回答。
牛十這時又過來了,剛才他一直向轎夫交代事情,「小的無才,實在不知公子所謂的陽明山或金山在何處,但你所提的‘抬北’,我想應該是‘抬著往北邊’去就對啦!是不?」
方世杰差點從轎內摔到轎外,這太離譜了吧!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否應該相信這些陌生人?尤其在孩童時曾差點遭綁架……想想,又覺得自己太多心,大概前陣子太無聊,跑去與齊齋混太久,所以也沾染了私家偵探的疑神疑鬼,這些人可是大哥請來逗他的ㄝ!
「好啦!好啦!隨便。」想到方人杰和方宇杰騙人的把戲就要結束,方世杰根本不在乎他們要去哪,反正一定是送到大哥那,讓他們嘲笑一下罷了,他也沒損失什麼,倒是得謝謝他們讓他有機會認識這位「現代刁蟾」呢!
「還能再見到你吧?」第一次,他問女人這句話,方世杰訝異自己的月兌口而出。
「嗯,你有空一定要來找我玩喔!」牛嬋哭喪著臉,欷歔不已。
「你有空也可以來找我玩啊!」方世杰迎著笑臉。
「喂!起轎了。」牛十不得不打斷眾人的十八相送,再不動身的話,可能拖到明天早上都還沒完沒了呢,于是他催促轎夫上路。
「拜。」方世杰揮著手。
「再見。」牛十和牛五抱拳回敬,不大懂他那「拜」是啥意思。
「要來喲!」牛嬋和春香噙著淚珠。
只見轎子從涼竹軒外‘偷渡’到後門後,再漸漸于北邊的方向消失。
這里沒有霓虹燈、沒有卡拉OK,更沒有大廈、百貨公司或PUB,也沒有公車、汽車甚至腳踏車!
有的只是在電規、電影中的古裝片里才有的客棧、藥店、銀樓、布莊,從熱鬧的市集到荒間的小茶館,來來往往的人潮和他們的穿著……街上、原野的轎子和騎馬的英雄……
方世杰從一出莊,便從轎內一直往外探,看表估計他們最少已走了三個小時,那麼他的嘴也因吃驚而整整開了三個小時,對于周遭所經過之處,他發誓!他真的沒有漏看,但是,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目睹的這一切,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