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現在的藝廊和藝術中心像雨後春筍般到處林立,競爭很厲害,小心血本無歸。」汪舜國警告魯少暉。
「我不怕,只要大膽投資、細心經營,我相信一定能有好成績。」
汪母見他們一搭一唱的,插嘴道:「好了、好了!瞧你們兩個左一句、右一句的,現在的人不敢、不狠、不快,怎能賺錢?」
「媽只有在牌桌上最狠、最快。」何夢蝶不忘消遣婆婆,使得餐桌上的氣氛更輕松了。
「少暉,你的眼光一向很高,在法國那麼多年,到底交到女朋友了沒?」汪母關心地詢問。
「沒有,所以想回台灣找女朋友;不過,我不想太早結婚,想等事業穩定再說。」
「或許不久後我會幫你介紹一個,但你先別問。」汪舜國故作神秘的眨眨眼。
魯少暉也識趣地不打破砂鍋問到底。
大家笑著邊吃、邊喝、邊聊,而喝了酒的何夢蝶,顯得更妍麗了,令在場的兩位男士都目不轉楮地直望著她。
舜國用渴望的眼神看著她,她不但很高興,而且很希望他能有更熱情的表現。
而初識的魯少暉竟然也用那麼大膽的眼神緊盯著她,甚至把眼光停留在她的唇上!
她有點不悅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而用溫柔深情的目光凝視著自己的丈夫。
面對如此嬌美的妻子,汪舜國怎能不動心?他再也顧不得母親與魯少暉都在場,牽起妻子就進了房間。對於汪舜國如此大膽而明顯的舉動,何夢蝶知道婆婆一定會很高興的,表示抱孫子有望了;至於魯少暉會怎麼想,她才不管呢!
一進臥室,汪舜國一把將她拉進懷里,愛憐地摩挲她姣好的臉蛋。
「你看你,喝了一點酒,就滿臉紅通通的。」
「人家不會喝酒嘛!」
他托起她的下巴,熱情地望著她,她闔上眼,主動把唇獻上,他再也克制不住了;最近忙著攝影展,都沒有好好和她親熱,現在,在酒精的催化下,心情松懈,他只想擁抱屬於他們二人的世界……
倒在柔軟的床上,她享受他的柔情之吻,他歡愉地沈溺在與她的肌膚相親之中,當之火愈燃愈旺時,他好想撫模她的身體,但是,他不敢!也不能!如果,他今天是個完整的男人,他會瘋狂的要她!雖然現在他的好強、好強,但不能踫她,他怕萬一一發不可收拾,他不知該如何收拾殘局。
他無力、頹喪地離開她的身體,她被他突然的轉變弄得一頭霧水。
他察覺自己的失態,只好掩飾地說:「夢蝶,對不起!我太累了。」
雖然這種情形已不是第一次,她早已習慣了,但是她想搞清楚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大膽的貼向他的身體。他倉皇退開說:「夢蝶,不可以!」
她停止了動作,哀怨地說:「為什麼每次總是這句話?」
「愛我,就不要問為什麼,我和你是精神上的結合,而不是上。」他避開她的眼光。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夢蝶哽咽著。
汪舜國這一句話深深刺傷了何夢蝶的心。爾後數日,她一直把自己投入工作中,刻意讓自己忙碌起來,甚至,晚上也盡量在外面待到很晚,有時只是漫無目的在街上四處徘徊,直到腿酸了、走累了,才回家。
她不想去打擾譚姊,因為不想讓她也跟著自己一起難過,只有抱著一顆孤獨的心獨自徘徊街頭。
難過的心情讓她想起與美容師翁姊的那一次對話,如今自己也走入了婚姻中,想到這許許多多的委屈和傷心,此時真是感到無助極了!現在,她才體會到當初嚴小毓陷入絕境時,有人可訴、無人可助的心情。
這天,她照例拎著皮包走出房門,打算出去消磨這漫漫長夜,原本正在客廳看著電視的汪母盯著她說:「夢蝶,你最近很忙?」
「嗯。」她不願正面回答,逕自開門走出去。
正好汪舜國和魯少暉有說有笑的從外面回來,她看了看他們,冷冷地說︰「我不出去就會瘋掉。」
汪舜國與她擦身而過,心里十分不悅卻又不好發作;魯少暉則楞立在當場。
汪母著急的站了起來,對兒子叫道:「哎!你怎麼不問問她去那兒?」
汪舜國不發一語,臉色十分難看的往房里走去。
汪母氣極敗壞。「真不知道他們夫妻倆到底那里出問題了!少暉,你幫幫忙,去跟著她,看她到底去那兒?」
魯少暉感到左右為難,他實在不願去趟這個渾水。
在汪母的再三催促下,他才勉為其難的追出去,在街口追上了何夢蝶。
「你跟著我干什麼?」她沒好氣地說。
「看你心情不佳,陪你走一段,好嗎?」
此時此刻的她的確需要有一個人陪伴在身旁,尤其當落寞的感覺襲上心頭時,現在,她的婚姻生活落入谷底,工作過度又使得身體有些虛弱,精神有點恍惚。回想結婚前,日子過得多快活,無憂無慮的;現在卻為情傷神,一點也不快樂,愈想愈覺得自己很笨,愈想愈有泫然欲泣的感覺,眼眶都紅了。
他默默地陪著她,看她一直憋著悶氣,強忍著淚水的模樣,實在叫人心疼真想摟住她,但她終究是朋友的妻子,他不能那樣做。
他把她拉進一條暗巷,靠在牆邊說︰「如果真的難過,就哭出來好了,不要把自己憋出病來。」
「嗚……嗚……」她按捺不住了,淚水傾流而出。她趴在他肩上低泣起來,他承載著她伏在肩上的重量,輕拍她的背,藉以舒緩她內心的傷悲。
可是,她好像山洪爆發似的,一發不可收拾,他感覺她全身發燙,正要發問,突然見她身子一軟,便昏了過去。
何夢蝶躺在病床上,仍在昏睡著。她的左手打了點滴,呼吸不太均勻,並發出混濁的聲音。魯少暉在一旁守著。汪舜國與汪母匆匆推門而入。
「夢蝶怎麼啦?」汪母劈頭就問。
「醫生說她身子太虛了,又有點感冒發燒,幸好沒轉成肺炎。」魯少暉轉述道。
「昨天下雨,她還出外景拍MTV,可能因此而著涼了,再加上最近睡得不好……」汪舜國解釋道。
他模了模妻子發燙的額頭,端詳她蒼白的臉孔,心疼的握著她的手、凝望著她的病容,想到自己一直無法給她一個「完整」的婚姻生活,心中就涌起一股疼憐之情,他不知道自己的心結何時能解開,不過,那又似乎是永遠解不開的結,他又沒有勇氣向她說清楚,以致害她如此痛苦,他實在感到歉疚極了!
但,假若她知道了事實的真相,她還願意與他長相廝守嗎?這是他近日一直在思忖的問題。
「夢蝶,在精神上,我們可以相互扶持,但是如果沒有性生活,這段婚姻仍會很美滿嗎?它是婚姻中重要的一環,可是,當你了解真相時,你能接受嗎?」他在心中痛苦地想著。
「咳、咳……」
何夢蝶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沈思,他抬起頭來,趕緊抽一張面紙壓在她的嘴邊。
「夢蝶、夢蝶,醒醒!先把痰吐出來,才不會梗到。」
何夢蝶睜開沈重的眼皮,見是他,兩行熱淚就潸然流下。從那天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講話,現在見到他正焦急的守候在自己身邊,一時百感交集,不禁流下淚來;幾時自己也變成愛哭的人兒了?
魯少暉和汪母看她清醒了,都識相地走出病房,讓他們夫妻倆獨處。
他吻去她的淚水,緊握住她的手,道︰「生病期間哭了會變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