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媚心氣得臉都變形了,「妳要幫她?好,那妳就替她挨鞭子好了。」邊說邊提起鞭子朝馥兒揮去。
馥兒听到鞭子劃破空氣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閃到一旁,順便把婢女拉到身後。她轉身面對李媚心,臉罩寒霜,「妳這人怎麼不講理,沒听過君子動口,小人動手嗎?」
站在一旁的流氣書生自馥兒出現在窗口後,一雙賊眼就沒離開過她身上。現在美人當前,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他走向馥兒,把方才還搖得起勁的扇子收起來,輕浮地作個揖,諂笑道︰「這位小姐,在下李少夫,家姊的性子一向急躁,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原諒。」
一雙色眼盡在馥兒身上打轉。
馥兒一看到他那副紈褲子弟的嘴臉就厭惡,再看他那色迷迷的眼光更是懶得理會。她板著臉,不假辭色地說︰「若是沒別的事,我要走了。這個婢女以後替喬堡工作,她那賣身契的贖金,就由喬堡償還。」她不理會
踫了一鼻子灰下不了台的李少夫,拉著驚喜的婢女就要回襌房。
李媚心推開她弟弟,攔住馥兒,「慢著。」
馥兒厭惡地瞥她一眼,「還有事嗎?」
李媚心眼中閃著似毒蛇的光芒。「妳想不想知道我姊姊是怎麼死的?」
「不想。」這女人口中出來的一定沒什麼好話。馥兒推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我看妳是不敢听。」李媚心得意地續道︰「是喬拓那個劊子手害死她的。知道嗎?妳要嫁的是殺人凶手!」
拍!李媚心的臉頰上多了五道指痕。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馥兒一點都不後悔打了她,這個壞女人不但侮辱她,還污蔑拓哥哥。她厭惡地看著自己的手,「打妳真是髒了我的手,待會兒一定要記得洗干淨點。」她不再理會李媚心,拉著婢女掉頭就走。
李媚心幾時受過這種對待,她發瘋似的尖叫,手中的皮鞭朝馥兒揮下。
馥兒把婢女推進走廊,自己往右躲。火辣辣的感覺立刻從左肩傳來,她咬牙忍痛,轉身撞向李媚心,順手又賞了她一耳光。
李媚心氣得發抖,鞭子亂揮,潑婦罵街般地怒吼︰「你們都是死人啊,還不把她給我捉起來!」
李少夫眼看事情已鬧大,心想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朝手下吆喝,「把這丫頭捉走!」
幾個大漢們立即把馥兒包圍起來。
糟了,小陽怎麼還不回來?馥兒焦急地想,一面告訴自己不要慌。她衡量眼前的情勢,一邊是露出戲耍獵物表情的色鬼,另一頭是執鞭子的蛇蠍女,立刻決定往蛇蠍女那邊逃。
她舉起兩手護著臉,朝李媚心跑去。咻一聲,她的前臂被鞭子抽到掛彩了,但總算成功地撞開李媚心,朝外奔去。
「你們在做什麼?」前頭傳來吳陽雄渾的怒吼聲。
「小陽,他們欺負我。」馥兒松了一口氣躲到他後面。
但雙拳畢竟難敵四手,仍有三個大漢繞過他追向馥兒,嚇得她轉繞著走廊朝外跑。一些來進香的香客原本有心幫忙,但在李少夫叫囂報復之下,不敢挺身。
還有一些見義勇為的人,試著幫忙,卻被大漢踢翻出去。
馥兒跌跌撞撞地跑到寺外時,手腳都已烏青。
真的跑不動了,馥兒心想,這回她的小命大概報銷定了。她不後悔多管閑事,惹來一身麻煩,她只怕再也見不到拓哥哥和表哥。
她喘著氣回頭看李少夫距離她有多遠,沒注意前方有個也正回頭看的蒙面人迎面奔來,兩個人瞬時撞成一團,跌在地上。塵土飛揚中,馥兒瞥到蒙面巾下的臉,那人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揚掌就要劈死她。
「你敢!」寒冰似的怒吼自蒙面人身後傳來,他驚慌地回頭,打向馥兒的掌勢稍頓,就在這頃刻間,喬拓已凌空趕到,一掌朝他當胸劈去。蒙面人立吐鮮血,但他也借助喬拓的力道如飛遁走。
「我們去追他!」蕭雲坡和另一男子越過喬拓,迅速追去。
喬拓焦急地迅速蹲下來,不避嫌地四下模索著馥兒的身子,關切地問︰「有沒有受傷?」
罷才當他看清蒙面人掌下的人居然是馥兒時,心跳猛地停了半拍,深怕自己來不及救她。
馥兒的小臉蒼白,眼神渙散,呆坐著讓喬拓檢查。好一會後,喬拓憂慮關心的神色才映入她眼簾。一回神,她「哇!」一聲哭出來,小手緊緊揪住喬拓的前襟,哭得好不傷心。
喬拓被她哭得六神無主,低聲呢喃著安慰的話,一手輕拍她的肩膀。馥兒抽泣著倒吸一口氣,瑟縮一下。
喬拓這才發現她左肩胛上的衣袖裂了一條縫,滲出血漬。他再細看,翻開她微裂的袖口,兩道猩紅鞭痕赫然入目,在如藕玉臂上顯得格外刺眼。
他面色鐵青,憤怒地咆哮,「是誰干的?」
「是他們,堡主。」吳陽替她回答。他擺平了纏住他的打手,把李少夫他們堵在他和喬拓之間。
喬拓冷酷狠毒的目光瞪向他們,把幾人釘在原地,動都不敢動。喬拓低頭審視馥兒還有沒有其他傷痕,至于這些人渣,他待會再來收拾他們。
馥兒受驚過度,偎在他懷里哭得柔腸寸斷。
「乖,不哭了。」喬拓輕聲哄她,溫柔地擦拭她頰上的淚水。他怕馥兒哭傷身子,不得已點了她的昏穴,讓她睡著。
他把馥兒交給甫奔來的趙香,轉身走向李少夫,溫柔的神色已經消失無蹤,換上冷酷無情的閰王臉。他每走一步,李少夫他們就抖得更厲害;等喬拓停在他們面前時,兩名打手已經嚇得跪地求饒,叩頭如搗蒜。
喬拓寒著臉,用冷得似冰的聲音平靜地開口,「你們敢惹喬堡的人?」
李少夫嚇得幾乎站不住。根據傳聞,喬大堡主愈冷靜就代表他的報復會愈慘烈。他結巴地說︰「這是誤會,完全……都是誤會,都是……我二姊的錯,姊夫。」此刻他恨死那個不知躲到哪兒去的二姊。
「不要叫我姊夫,從今以後,喬堡和尚書府的關系全部斷絕,不相往來。」
喬拓緊抿雙唇,目光無情地瞪視李少夫,陰冷地問︰「听清楚了嗎?」
李少夫驚慌地點頭,胯下濕了一片。
喬拓厭惡地望他一眼,暴喝一聲,「滾!」
李少夫立即和兩名打手連爬帶跑地倉皇逃走。
喬拓瞇眼盯著他們狼狽的身影,他不願在大庭廣眾下做出觸犯王法的事,但他會用別的方法讓他們知道招惹喬堡的後果。
他命令吳陽收拾善後,小心地抱著馥兒跨上坐騎,策馬趕回喬堡。
圍觀的群眾面露不屑地討論剛才李少夫的丑態。其中兩名一高一矮、身著淺灰勁裝、滿臉風塵的中年漢子,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他們等人群散去後,才低聲討論。
「我肯定她是小姐。」高大漢子一臉凝重地說。
「若她真是小姐,為什麼不捎封信回家,反而成了喬堡二堡主的表妹,下個月就要和喬堡主成親了?」矮壯漢子疑惑地問。
「不知道,也許有什麼特別原因。」高大漢子也不解地皺眉,「我們還是據實回報,讓莊主和少爺定奪。」
兩人對望一眼,迅速上馬離去。
喬拓一回堡就請大夫替馥兒的手臂上藥,希望不要留下疤痕。他本欲狠狠地責罵吳陽和趙香一頓;他們未經他同意就出堡不說,還放馥兒單獨行動,才導致意外。但是他一開口,馥兒就喊疼,他忙又安慰她,反覆兩三次後,他才明白馥兒的用意。她存心不要他怪罪他們,才不停地打斷他。